既跟了四爷,他赏她什么,她都得接着。
宣焘只是没想到送傩敢跑。
一声招呼都没和他打,就擅自离开了他的囚笼,再也不回来。
明明出门之前还帮他尝过茶沏得温不温,看炉火烧得旺不旺,一切都平常得很。
“是给爷取寒衣去了吧,她知道我冬天怕冷。”最开始宣焘这么念叨,觉得用不了天黑,送傩肯定会取了衣食从公主府回来。到时他就骂这个擅离职守的一顿,再狠狠地惩罚她一遭。
接连下了两场雪,送傩没回来。
宣焘想起,那日姑娘出门时穿了一身旧红布裙。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看见送傩穿裙。没有格格不入,他很少见有人能将洗褪的红色穿出含敛又冷丽的味道,很像他从前有的一把藏银镶玛瑙的贴身匕首。
当时宣焘想随口夸她两句来着,但看看那道背影,心想反正她很快会回来,不妨等回来再说。
呵。
送傩,你很好。
不通地龙的禅房愈发湿冷,宣焘有裘袄,却穿单衫。他俊美超俗的脸上少了不可一世的跋扈气,寡漠得不近人情。
御林军进禅房来例行搜查时,宣焘被豁进门扇的光打了下眼。
他双目一眯,下意识地起身,“大长公主来了吗让我出去瞧瞧,是不是她回了。”
他疾走到门边,毫无意外被门口的守卫拦住。这些时日以来,侍卫们已经数不清这位爷第几次“冲锋闯阵”了,横戟拦在他身前,无奈道“四爷,您歇歇心气莫闹了,除非陛下有令,这个门,您出不去。”
“扯你娘的犊子,你是哪张水牌上的,配得爷和你闹”宣焘眼梢一吊,直接开骂,“我让你传话给大长公主,我要见她这些日子过去了,人呢”
侍卫白眼一翻,得,这位爷是又犯病了。要他去给大长公主递信别说他直受皇命,只管看门,别的一概不管,就算他有心,那大长公主府的台阶是他够得上的吗。
宣焘闹什么,侍卫多少清楚,不就是那名侍从姑娘走了吗走得好大快人心他常常和另外三个哥们说,好好的如花似玉的女孩儿,看似还有功夫在身,性格又文静,待人又和善,要在他们,那是八抬大轿娶回家做正头娘子还要叩拜祖坟冒了青烟的运道。
结果这混世魔王倒好,人家任劳任怨地陪他,他还成天调笑呲达人家。落架的凤凰,又在谁面前充大爷,能走谁他娘的不走
宣焘见这侍卫不睬,踅身去扯那翻查屋子的御林军卫,“兄弟,帮个忙,替我给大长公主送个信,我有急事要见她。”
那军卫例行检查过后未见不妥,正要走,忽然听到这话,心想我哪里敢和这位废王爷称兄道弟,假笑摇头,说此事不归他管。
宣焘眯眼,一个抽冷子拔出他腰间佩刀。
这是一双随晋明帝出征挽过弓提过枪的手,军卫一个不防备,竟被他得手,当即心血上涌,暗道坏了,伸手去夺。
宣焘逗他玩似的又一松手,军卫接过刀后,下意识拦挡在胸前做出防御之姿。宣焘如算计好一般,将手臂懒懒伸去,小臂便被刀锋斜划开一道血口。
屋里屋外的人同时怔住。
毕竟是姓宣,见了红,可就不是斗几句鸡毛蒜皮的嘴便可带过的事了。
宣焘挺俊的眉锋皱也不皱,垂臂冷笑,“怎么茬儿啊兄弟们,要么,今儿把我在此就地正法了,要么把我找的人请来,两条路,选吧。”
这场事传到宣明珠耳中时,她先是怔营一许,继而便想通四哥这么闹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