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栀眼底轻微的慌张情绪一点点抑下去。后面不远就是排成s型的领表大部队,她只能装作没听到,也没敢抬眸看他,小心地轻轻勾过桌面上被他推到自己面前的那张。
直到一只指骨修长的手划破寂静,递来支黑金色的钢笔“先用这支。填上班级和姓名,中间空一列。”
那人说话时不轻不慢,也没看她,语气松散如常。
好像全不在意她方才的沉默。
“谢谢。”宋晚栀轻声应下,她紧张地接过笔,难得字迹匆匆。
一旁的王意萱则拿着男干事翻出来的笔,表情古怪地扫了这边一眼,才和宋晚栀一起弯腰到桌前做下信息登记。
然后两人一起离开了。
远去的背影里,夏风拂得长裙微微飘扬。
露出的半截脚踝被光磨得纤细,透着雪一样的白。
“咦,主席,”棚下,男干事左右看看,“你钢笔是不是被那个学妹拿走了”
江肆望着棚外,没动“嗯。”
男干事连忙起身要追“我去给你要回来。”
“不用,”江肆停了两秒,落回眼,“送她了。”
“啊”男干事露出羡慕,“那钢笔应该不便宜吧。”
“就算回礼了。”
“哎回什么礼”
“”
江肆显然没有帮对方解惑的耐心,他目光懒洋洋落回手旁,轻慢地瞥过白纸上的第一行。
自1班。
宋,晚,栀。
晚栀。
栀子的栀。
江肆忽想起女孩身上凉淡的苦茶香,浅浅的涩意,还有一点栀子香的尾调。
漆黑的眸背着光,像又暗下一个色度。
须臾后,江肆随手拎起椅背上搭着的外套,转身往棚外走。
“主席”男干事愣回头,“您要上哪儿去”
“”
没人回应。
那道清挺背影只略一扬手,银制火机被勾在空中,甩出咔哒一声轻响。
宋晚栀匆匆走出去几十米后,惊慌的心跳才平息下来。背后再感受不到那束目光炽烈的存在感,她滞涩的脚步也略微放缓。
“栀栀,”王意萱犹豫,“你和江肆学长认识吗”
宋晚栀迟疑着轻声“昨天的年级会上,见过。”
“噢对,他那会好像注意到你腿上有伤,还特意把你留下了,”王意萱恍然,随即又疑惑起来,“可是听江肆学长刚刚那个语气,怎么好像已经跟你很熟了”
宋晚栀眼睫轻颤了颤,垂下“他和谁说话都是那样的吧。”
“咦是吗”
宋晚栀垂着眼想。
是啊。
总是笑着的,站在炽烈灼目的阳光下,对什么都漫不经心而又恣意妄为的,生来就天之骄子一样的少年哪里会去斟酌一句玩笑的捉弄话。
所以他对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换了其他人也一样。就不要幻想,不要有任何期望。比起黑暗里的无望,虚妄的希望才更折磨。
她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
宋晚栀蓦地一滞。
在那个念头划过去的同时,像幻觉又无比真实的痛楚从左脚脚踝的疤痕上发散开,疼得她脸色一白,几乎弯下身去。
王意萱并未察觉,还在半自言自语地往前走“不过跟江肆学长打好关系肯定没错。昨晚栀栀你也见到了吧他竟然是副院长的得意门生,简直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