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是赶不上了。
弃瑕抬头,先仰视着顶上难以触摸的苍穹,再眺望着她清冷如霜的秀容,他有个不好的念头。
她是故意把他困在这里的?
他好像,在被她戏弄。
弃瑕忽地脸色一沉:“我打不过你,岂不是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龙姑娘在巨石一侧打坐,闭目汇神,并不理会弃瑕的话。
弃瑕因方才入水,衣襟湿透,他也没管,想了什么,又下了地河,沿着水流往深处走。
地河的尽头,是一个更小的溶洞,只有一潭死水,那死水泛着幽幽绿色,定然很深,他不敢冒然下去。
除了往上,没有任何路。
于是,他回到谷底,他内力算复了三四成,打坐驱尽寒气后,提了提力,三两步飞跃上去,附在凹如弧线的溶洞壁上,然后试着往上面爬。
他试了多次,再如何尽力,也只能到一半,越往上,身体越是横着凌空,没有力点,近不到那口子。
可惜这谷底空无一物,他身上亦没有攀岩钩锁,想上去,比打败她更难。
龙姑娘睁开眸色,见他这般努力了大半日,仍无所获,便飘身从巨石上下来,至他身侧,问他:“你很想上去吗?”
弃瑕一瞬愁色:“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待在这里。”
这几天,与她待在一块,他承认很舒心惬意,世人口中常说的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便是如此了吧。
他忘乎所以,甚至心底渐渐沉沦,几番失了心智,可他与她却什么也不是,这又该算什么?
如若他只是个普通人,兴许被她困一辈子,也是心甘情愿。
可他身上,有责任,有二哥对他给予的深切厚望,有那些等他回去的将士,他无法抛弃,他如何能做到心安理得。
身体已好的差不多,在这里多待一日,便也是煎熬一日。
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
他必须上去不可!
龙姑娘立在地河横石边,有微风摆动着她的白纱,不同于弃瑕此刻的心急如焚,她从来都是不焦不躁的模样,只是,她撇见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惆怅,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势不可挡的坚定。
龙姑娘忽地凌然展身,足尖踏住几个点,消失在上方出口。
不一会儿,一根藤条倏地从上落下,如秋千般在在空中甩动了片刻。
藤条再轻一荡漾,却是她沿着滑下,不染纤尘的白衣,在空中风飞扬动,她身轻如蝶,已轻缓降至他面前。
她轻轻道:“你上去吧。”
弃瑕抬头盯着这根藤蔓,再见面前的女子,她如芙蓉国色的脸庞,令他心里一荡,她却转过身,似乎没有什么要话别的,他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
可是,他必须得走了。
快意的日子,终归是短暂的。
他何尝不想……
一想到外面局势不明,他不能不狠下心,咬牙挤几个字:“姑娘恩情,来日再报。”
说着,他已抵足运气,旋身而上,握住藤条,便往上爬去。
他速度有些慢,至四分之三,不免停下喘息片刻,再度接力往上,快爬至出口时,他察觉藤条忽有异样,整个人被带着晃动几分。
弃瑕心里微惑,皱起了眉,视线往上方探去,有碎石扑簌跌下,还闻及兵刃声响,好似上面有人在打斗。
难道是唐家岭的人知晓他踪迹,追到了这里?
此刻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来不及他再多余思考,藤条一软,上面再无紧着的力道,他整个人瞬间在空中直直坠落,弃瑕心惊肉跳,这么高掉下去,怕是要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