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口音挺怪的,”她若无其事地打探着,“听不出是哪儿的人。”
“京城土著。”容修说。
“听着也不像啊。”
“在外头久了,”他说,“刚回来。”
她不可思议:“一个人要在外头多久竟然连家乡话也被带歪了?”
“不到十年。”他说。
这个年头确实够久的。贝芭蕾略感惊讶,这人偶尔来一口京片子,偶尔混杂着或南或北的外地口音,他还不到而立之年,也就是说,二十来岁就背井离乡了?她不禁感叹:“难怪呢,期间总该回来过吧?逢年过节的时候。”
“没有,”他说,“从没回来过。”
为什么一直在外头不回家?话到嘴边又咽下,贝芭蕾想了想,说:“听口音像是还有东北那边的调调?”
“满洲里。”他说。
“啊,那么远?”回想一下大公鸡地图,鸡冠子的地方,“那不是中俄边境吗?”
“就是那。”
“挺乱的吧?”她笑道,“能不能随时去国外,尽情地喝伏特加?”
“持卡过境,很多国人白天去俄罗斯上班,晚上回家睡觉,”容修垂着眼,专心把玩着他的小骰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略带笑意地补充,“一个神奇的城市,遍地老毛子在那做生意,非常热闹,很……”他顿了顿,轻声道,“很有趣。”
“……真好啊。”贝芭蕾感叹一声,然后有来有往地也介绍了自己:“我是湖南人,来京城打工七年了,你喜欢吃湘菜吗?”
“可以。”容修说,“但我不吃辣。”
“会上火?”贝芭蕾问。
“嗓子。”他说。
“嗓子不好吗?我爸爸也是嗓子不好,一上火或感冒就会先上嗓子,看来你也没口福了,这条街上有一家湘菜馆特别地道。”她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想家了。
容修但笑不语,也没再说话。
贝芭蕾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见他没反应,似乎不是很愿意顺着话题继续聊下去,也就没再一直问,那样只会讨人嫌。于是十分有眼色地把话头转移了开,又和他聊了一会今晚要演出的乐队。
“四支新组的乐队,其中一支是校园乐队,大学生组合;另外三支都是去年出道的,”贝芭蕾神秘地说,“还有一支正当红,还没签公司,是我们的特邀嘉宾,今晚的爆款。”
“正当红?”他抬眼看向她,像是来了兴致。
“网红啰,听说就要签约了,在鲨鱼直播上可火了,至少两千万的粉丝,”贝芭蕾投其所好,精准地捉住了话题,“奇幻紫,幻神,知道吧?”
“不太清楚,”他笑得意味深长,“一定要知道?”
“沈起幻啊,你没听说过?”贝芭蕾愣住了,难以置信地说,“不是开玩笑的吧,国家边缘的娱乐资讯那么闭塞?他是奇幻紫的队长,主音吉他,去年《iVocal》总决赛,江翌特意邀请他做的编曲,直播决赛时邀他现场伴奏,正因为幻神的助演,最后江翌果不其然拿了冠军——所有人都知道,江翌夺冠其中有一半的人气都是幻神的功劳。”
“我很久没看选秀节目了。”容修说。
“那不是一般的选秀啊,”贝芭蕾略显激动,“是iVocal音乐盛典主办的大赛……哦,iVocal音乐节,国内歌手的巅峰奖,你总该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