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谢也真是的,就给谢天儿说了这么个媳妇,也不怕被人笑话?”
“咳,他家穷的,锅都要生锈了。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我可是听说,要不是新娘子老母病重,缺钱救命,又不想给人做妾,也不会嫁给谢天儿。老谢可是出了不少彩礼呢。”
三个妇人说着,见谢天一家走的近了,这才闭了嘴巴。先前那微胖妇人笑着跟谢天开玩笑道,“天儿,家里的床结实不结实?可别晃塌了。”
谢天看了妇人一眼,耷拉着眼皮没吱声。二婶则笑骂道,“老娘们儿没个正经!你家上次换新床,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胖妇人笑道,“是啊是啊,你家倒是不用担心这个,砖砌的床腿,累死了老谢也塌不了。”
二叔嘿嘿的笑了一声,张嘴想接一句荤话,想到子侄都在,便又改口道,“整日里屁话多,嗑你的瓜子儿吧。”
“哪有你屁话多,你不光是屁话多,屁事儿也多!”胖妇人顶了一句,引得众人哄笑。对于二叔而言,“屁事儿多”是个梗儿。一次他跟人说闲话,一个乡亲说自己忙,他怼了一句“屁事儿多”,然后自己放了个响屁。
二叔还想再跟胖妇人废话,被二婶推了一把,这才闭嘴。
到了村口,便远远的看到村外的小路上,一个身影,正在缓缓行来。那人推着一个平板车,车上躺着一个妇人。
来人就是谢天的新娘子,平板车上推着的,是新娘子病重的母亲。
二叔示意谢天在这等着,自己一个人小跑着迎上去,接住新娘子手里的平板车,让新娘子自己走过来。
离得近了,谢天看了一眼新娘子,注意到新娘子脸上那一道从额头,到眉中,再斜里下来,横过眼睛,直至脸颊的类似刀疤的痕迹。
二妞拽着谢天的衣角,低声喜道,“大哥,新嫂子好漂亮啊。”
谢天懒洋洋的又看了看新娘子,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做出了评价:一般。
见惯了仙侠世界的神女仙子,见惯了高武世界的异域绝色,这种低武世界里的女子,自然入不了谢天的法眼。
谢天把所有世界分了等级,现在这个世界,谢天称之为“低武世界”。
新娘子穿着一身带着不少补丁的粗布短打的衣服,头发如男子一般用发带扎起来。走的近了,站在谢天面前。她的身高着实不低,比之谢天还要高出一头。不说话,就这么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谢天。
二婶哈哈一笑,轻轻的怼了谢天一下,低声道,“赶紧的,傻愣着干什么?”
谢天上前一步,牵住了新娘子的手往家走。
新婚夫妇牵手进家,是为“连理枝”,寓意喜结连理。
一路回到家中,新婚夫妇拜了天地和高堂,这一场婚礼,也就算是完成了。太过简单的流程,连宴席都省去了。没有宾客,自然就没有宴席,但一家人总也还是要吃饭的。二婶张罗了一桌饭菜,新娘子将她病重的母亲抱出来,小心的放在椅子上。一家人围坐一桌,只少了谢天那个在家看着妹妹没有过来的大堂妹。
作为家长,二叔难得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嫂子,本来是打算大办一场的,又怕人……咳咳……”看了新娘子一眼,二叔又道,“又怕人说闲话,所以就一切从简了,不要见怪才好。”
新娘子的母亲倒是和善,笑了笑,道,“兄弟客气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以后大概少不了给兄弟一家添麻烦,你们不要见怪才是。”说着,看一眼年轻的新婚夫妇,鼻子一酸,眼中噙着泪。“景衣的性子犟了一些,也是心善的。以后若是有个言差语错的……”
“嫂子别说这话。”二婶的情绪也被感染,擦了擦眼睛,道,“都是苦命人,能凑在一起就是缘分。天儿这孩子,别看年纪不大,可是勤快的很。十二岁就没让我跟他叔操过心,洗衣做饭、下地干活,都能料理。家里是紧巴了点儿,那也就是眼跟前儿的事儿。将来肯定是要翻盖新房的。嫂子你也知道,我们家啊,只有三个不成器的闺女,将来也是要指望天儿养老送终的。翻盖新房的事儿,就交给我们了。景衣跟着天儿,决不能受了罪。”
景衣,就是新娘子。姓周,今年十九岁。
如同这个世界上的许多男人一样,修行失败,脸上落下一条真气溃散的伤痕,并且变成了一个女子。这样的人,经脉受损,再也无法修炼。又因为身份的特殊,往往无人会娶为正妻,大多只能沦为妾室,甚至流落风尘之地。这般变身女子,几乎尽是绝色之姿,故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若不嫁人为妾,或是流落风尘,也必招蜂引蝶,又无还手之力,自是安生不得。但不论如何,几十年后,大多也是晚景凄凉,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