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静立在江畔,他忽的大喝一声:“船家,渡我一程罢!”
“哦?度你?”老翁笑道。
“嗯!船家且渡我一程罢!”于尊轻喝道。
这时的天幕上,那些茂密的黑云,业已褪去了,青涩的月光,犹如少女般,心底犹有一分羞涩。它只是微微地眨了眨眼,那分姿容,却令万里长河为之一颤。
于尊坐在那条孤舟上,浩瀚的疆土,绵延了千里万里,或者说,唯有那数不清的朝朝暮暮,才会渲染出如今的这片疏离且微微有些薄凉的世界罢......
江河之上,微微泛着的白浪,轻轻地冲击着小舟,将醉意潜藏在心底,往事如烟,如明月,如星辰,如晨时的光,如夕夜的雨!
撑着青竹的老者,唱道:“竹林茂茂,修长生!风声温婉,唱孤歌!闲云野鹤留不住!朝朝暮暮,但愿情常居!思淡薄,塔寺犹故榕,林荫深静处,吞咽下丝丝缕缕,幽思回肠当江山!”
故时的人,茂时的景,在林荫情深处,渐行渐远,此时,再听这渔歌唱晚,心底不免有些愁楚,静静地从心底翻涌而出,着实无奈的很。
将忧肠,藏在心底,将往昔的故事,再一次沉于杯酒之间,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壶酒,扔给船家,道:“老道,来与我同饮一壶!”
那时的老者,皱褶的皮肤上,挤出了一分笑意,道:“孩儿,你果然聪颖!”
于尊哈哈一声大笑,道:“在此地等待我的,除了你还会是谁?”
“不!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在等待你!”
老者望着长空,一脸笑意,将酒壶里的酒痛饮一口,之后扔给于尊,道:“这酒确实是好酒,只是你......却不知是否也如这壶酒般辛辣且香醇!”
“哈哈哈!老头子,我们不说别的,就单论这壶酒!”于尊举着酒壶,将酒壶里的陈酿,一并饮入了喉中。
“这壶酒,可谓之长生!”老者笑道。
闻此言,于尊倒来了兴致,道:“哦?何谓长生?”
老者哈哈一声大笑,道:“情思在,人不再!此谓之长生!”
“单饮一口,可得情长!所谓一生,薄履一双!”老者又道。
“朝朝暮暮,情思怯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何谓长生,销云烟之寂寞,煮九州以为常!”于尊笑着应声,道。
“好!说得好!说的痛快!来!你来泊舟!”老者将竹竿扔向于尊,道。
可就在那一刻,当手指轻触到竹竿之时,这一切,皆已发生了变化。
大雾弥漫,无法被风吹散,而那首孤歌,犹在耳畔,轻轻地回荡,天空正央,一轮硕大的血月,静静地垂悬在头顶。
那些殷红的月光,静静地流入到于尊的眼中,这一幕,倒也令他想起了那些发生在故时的旧情与往事。
他笑着触了触鼻尖,大喝一声,“你在等待甚么?”
在空寂且冷漠的月色下,那些潜藏在往事里的长情,在苦楚的心底,静静地翻卷了一遍又一遍......
此时的他,心底有些寂寥也稍有些落寞,眼底虽含着一分笑意,但内心深处那片略有些含蓄的深情,却令他有些苦楚。
世界总会发生变化,在无时无刻间,发生着或单调或复杂的变化。以至于在时光尽头,也会品尝出当年的那分甜蜜以及苦涩。
而这一切,皆有一个源头,旧时的世界,从说爱你那一刻起,便渐渐地在你的眼前延展开,后来,也会如妖冶的红莲,延伸至千里万里......
飞溅的浪花,打湿了他的衣襟,他静立在一条瑰丽的江河上,远望着大地尽头,那片被蒙在雾气中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