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马车厢传来“咚咚”轻响。
这是祁溶在宁州破城那晚立下的规矩——再急也不可在马车旁大喊大叫。
江锁因行军行得神思混沌,吓着了可不是好玩的。
“何事?”
祁溶掀开窗帘问。
将士递上一张请帖,是来自辉州州府骆邺的邀请。
祁溶伸手去接纸,一不留神便牵动了双膝,惊动了浅睡的江锁。
她揉着眼撑了起来,发髻凌乱,睡意浓浓。
祁溶只觉得此时的小晚晴无比可爱。
他笑着放下了请帖,解下江锁的头发,用五指轻轻梳着一头青丝:“我们离祁都不远了。”
江锁拾起祁溶身旁的请帖读了一遍,懒懒道:“又是个黄鼠狼给鸡拜年的。”
祁溶有些犹豫:“可是骆邺在信中说了,邀请你我商议大军入城事宜,辉州粮仓皆归东宫所有。”
他心中还存着一丝幻想,辉州可是祁都最大的粮仓,若骆邺当真与东宫一条心,那粮仓便能成为大军日后补给,自是一本万利的。
“要去你去,我不去。”
江锁背对着祁溶,任由他为自己盘发髻:“黄鼠狼的话还能信,吃了亏可别找我哭。”
“不找你哭。”
祁溶熟练地为江锁盘好发髻,将双手环在她的腰间,道:“我找其他女人哭。”
江锁毫不动摇,转过头眨了眨眼:“男人也行。”
祁溶眯了眯眼,轻轻在江锁的下唇咬了一口:“好狠的心。”
那骆邺是个什么人?
是根墙头草。
太安宫鼎盛时,骆邺依附姬荀的门生一步步生长起来。
他年纪不大,仕途通达。
如今太安宫势微而卧龙殿崛起,江锁看不透骆邺的立场。
总之,他倾向祁溶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个人有个让人过目不忘的特点,就是嘴巴奇大,又喜欢笑。
别人笑是哈哈哈,他笑是口合口合口合。
待大军驻扎完毕,已至未时,阳光正烈。
祁溶走入主帐之中,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冰蓝色竹叶绣文的上好绸缎,执一把水墨折扇,衬得少年纤尘不染,自是晨星晓月般的风度。
祁溶好像知道自己有一身好皮囊,也知道江锁喜欢自己这副皮囊,故意去她眼前晃荡一圈。
江锁此时正与姬玉遥说着话,瞧了一眼祁溶,当真陷进眼里,拔也拔不出来。
“真找其他女人去了?”
江锁道。
姬玉遥在一旁捂嘴轻笑。
祁溶打开折扇,遗憾摇头:“家有悍妻,有心无胆。”
江锁道:“你妻要你早早归府。”
“自不敢多有逗留。”
祁溶浅笑,翩然离开。
此番随行,祁溶只带了风逸一人。
二人纵马疾驰。
风逸问道:“殿下连剑都不佩,又只带我一人,不怕吃的鸿门宴?”
“鸿门宴?”
祁溶喊了声“驾”,只手握着缰绳,道:“那他骆邺也得有本事当霸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