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微皱眉头,怪不得昨夜一身酒气过来,她的关注点也很奇怪,“那今日总不会起不来,误了吉时吧。”
“误了什么啊,也不会误了这成亲的日子。”
三人都笑话她,阿夏也不反驳。
这上妆到后头迎亲的期间,外祖母和太婆两人是一起过来的,老人家不好在这大好的日子哭,强打着高兴,要阿夏日后好好跟盛浔过日子。
若是觉得委屈,也不要忍气吞声,回到自己家来,自有家里人帮忙做主,弄得阿夏眼泪汪汪。
还有霜花和生冬、小温一群人是一块来的,人来得太多,一时房间都站不下,只能每个人都寒暄几句。不过大家该给的礼,该说的话其实也早就说了,就是想在她出嫁前再多嘱咐几句罢了。
到了晌午时候,屋子里渐渐空下来,阿夏让大家都下去吃点东西,给她带点就行,毕竟现在她是不能出去露面的。
屋外有了动静,阿夏还以为是山桃或者晓椿拿东西上来了,忙回头去看,结果是她娘捧着碗热汤慢慢走过来。
不同于之前方觉娶妇时的高兴,方母的脸上都没什么笑,甚至眼尾是红的,说话也有点沙哑,“喏,这是你爹特意给你做的汤圆,说是吃了这碗汤圆啊,以后你和阿浔的日子必定圆满。”
她把汤圆的热气慢慢搅散,边搅边道:“你爹他做这汤圆还哭呢,背着人就当我不晓得了。我就跟他说,左右离得这么近,阿夏又不是不回来了。”
方母停了手,她悠悠地说:“我们家可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一套,阿夏你就算嫁出去了,还是我们方家的女儿,你的屋子永远都是你的。”
“阿娘,”阿夏眼眶含泪地看着她。
“得了,这好日子可不兴哭啊,”方母腾出手给她擦眼泪,而后把那碗汤圆放到阿夏手上,“把它吃完,毕竟是你爹的一番心意,要是吃着好,这么近随时都能尝到。”
阿夏收了泪点点头,她垂头看这碗汤圆。汤圆其实在镇上人家中,只有每次过年的时候煮得多,意味着团圆,盼望着以后日子的甜蜜。
所以汤圆里面裹的芝麻馅大多都特别甜,还是吃完两三个就腻得完全没有胃口再吃的那种甜。
不过方父今日做的是猪油汤圆,又是有些不一样的。这汤圆用的糯米粉都跟旁的不一样,得要水磨粉,就是粉里掺着水,用时还得拿纱布袋子给它沥干才成。
馅才是猪油馅,一定要买猪板油才好,只要白花花的肉,上面连着的那些筋膜都得剥除。切成小块,不是用来熬的,而是生用。
往里面搁捣碎的芝麻、白糖,不能搅,拿手去揉,去捏,把料全都给揉成一团,要用的时候就取一小块,搓圆塞进糯米外皮内。
一个个小巧又白净的汤圆被搓出来,怕皮干得太快,还要在上头
放一张打湿的布才成。等要下锅煮时,再挨个拿出来,水半沸就顺边放,慢慢搅。
煮出来的汤圆皮白又软,咬开一口,那馅就像水一般往外流,混杂着黑芝麻,刚刚好的甜。
这样的汤圆费时,光是弄水磨粉就够费功夫的。
阿夏很慢地舀起一个,全部埋头吃完后,才看着她娘,眼眶泛红。
“好了,今日嫁到盛家去以后,记住要好好孝敬你盛姨盛叔,万不可闹小孩子脾气。也要晓得阿浔的辛苦,过了今日,就是夫妻了,你们两人要同心。”
“阿夏,过完今日,你就是大人了,凡事要思虑周全些。”
方母说着自己都忍不住抽泣,连带着阿夏也不住地落泪,母女两个背着人哭了一场,听见外头有乐声响起,这才慌忙整理。
阿夏今日的装扮不浓,描眉画目,头上带着凤冠,簪子插了满堆,穿上红色的嫁衣,衬得人浓艳。
外头的乐声越来越急促,意味着催妆时辰没剩多少,快到了将要出门的时候。
阿夏拿着把扇子遮住脸,跪在堂中辞别父母长辈,大家该说的都说了,该哭的也都哭过了,叫阿夏出门去吧。
本来镇上送新妇出门,应当是要舅舅背的,可方觉却说,自己是哥哥,理应送妹妹出门,便让他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