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是在下朝后发现明棠不在的。
今日的朝会和往常一样,他这个天子坐在太极殿上,看着满朝衣冠齐齐折下去,行叩拜大礼。等着这些衣冠们叩拜完毕,他示意谒者传令让满朝大臣起身。
元徵记得朝堂上每个朝臣的长相,以及出身政绩。只不过这些朝臣有事也不会在朝会上提起来。都是退朝之后,到宫内官署里,去和楼玟商谈。
除非楼玟什么时候想起要做出一副尽心辅政的周公姿态,那些朝臣们才会在朝会上提起那么几件,而且是协并不重要的。军国大事,更是不会放到他面前。
他这个天子坐在御座上,每次都只需说三句话,“今日早朝有何事”“此事与上柱国商议”“既然无事,那么就退朝吧”
次次如此,每次不落。
这样的朝会枯燥透顶,今日终于有人提起了南朝用兵北上。不过还没等他多问几句,朝臣就已经持笏板回去了。往常都是楼玟自己一人全包了,今日竟然有人主动提起来,还真是意外之喜。
不过楼玟却没等他开口,说是此事会让尚书省给出办法。
元徵的好心情便在他的那话里完全没了。
下朝回来,元徵一头就没有见到明棠的人。
“董美人呢”元徵劈头盖脸的就问殿内的中官。
他从朝堂上带下来的怒气还没消,吓得中官马上就跪在地上,自己的舌头都找不到。
“你们把董美人弄丢了”元徵怒问。
他怒火中烧,就要叫人把面前的中官给拖走。
黄门令在一旁道,“董美人去处置宫务了。”
“处置宫务”
黄门令点头,“董美人那边,也有宫务需要处置,所以暂且离开一会。”
元徵蹙眉,“把她找来。”
中官立即去了,不过扑了个空。元徵这下更加烦躁,他如同一头困兽在殿内来回走动。
殿内几个中官在这个时候忙中出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纰漏,被他下令拖了下去。终于黄门令的养子手脚够快,总算是寻到了消息。说董美人在崇训殿内。
元徵这回干脆不让人去了,自己亲自起身就前往崇训殿。
成太后看着元徵一阵风似的,从外面疾步进来。母子俩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听元徵问,“臻臻呢”
“她今日累着了。”成太后道,“在董贵人殿内睡着。”
成太后话才说完,就见着元徵站起来,往外面去。
黄门令跟在元徵身后一路小跑,嘴里小声念叨,“陛下换身衣裳,都沾上雪。小心受寒喃”
天子是乘辇来的,今日雪下的不小,天子在殿外难免沾到了点。雪水这东西要是浸透到衣裳内,是要生病的。
天子要是生病,头一个遭殃的便是他们这群人。
前头的天子根本就没听,任凭他在后面着急上火。明桂也被元徵这模样吓了一跳,然后让贴身宫人带着元徵去明棠在的侧殿。
元徵一只脚迈入殿内,看见后面跟着的中官,眉头还是皱着,但是脸上却增添了许多嫌弃。
黄门令哪里还不知是什么意思,知趣的往后退,所有人都一股脑的全都跟着他退出老远,守在殿门外。
元徵走到内殿,见到明棠躺在榻上。
她和衣躺好,整个人都埋在厚厚的锦被里,就露出个脑袋。
元徵走过去,迟疑了下,还是坐到了她身边。
殿内有暖炉,内里的炭火添了香,被火点燃。释放出暖意之余,还有怡人的馨香。
她睡的很沉,即使他坐了下来,也没有半点醒的意思。元徵凑近了看,她脸颊红艳艳的。是气血从肌肤下透出来的颜色,其他女官宫人,用妆粉在面上擦出来的面色根本比不上。
他看了小会,手指点在她的鼻头上。她的鼻尖泛着些许凉意。他指头点着略带点力道摁了两下。
“骗子。”元徵收回手,“明明答应了朕,却自己走了。”
他满怀委屈的从太极殿回来,却在永安殿内寻不到她的人。
她躺在那儿毫无回应,元徵蹬掉了脚上的云头履,一头也躺在床榻上,或许是殿内暖和,他也一头睡了下去。
等到再醒来,已经睡了小半个时辰。
白日里不是睡觉的时候,元徵平日里的作息都有人时刻盯着,何时读书何时用膳,何时就寝,几乎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