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天气会越来越冷,豆芽生不好,每天卖这点钱连本都不够。
就拿今天来说,除去给生产队交上去的两毛,剩下的八分,够什么的
她在家忙着生豆芽,珍珍每天去集市上卖豆芽,折腾下来几乎是等于白折腾。
豆芽是不能卖了,过一段时间,再看看卖点炒货吧。
再过两三个月就要过年了,正是吃炒货的时候。
钟敏芬从前就是靠着做这点小买卖养活一家人的,但近两年这些小买卖眼看着是挣不到什么糊口的钱了。
去集市卖东西首先就要给生产队交钱。
每天两毛,钱交上去,自己能赚到手里的几乎就没多少了。
珍珍没说什么,只点头道“嗯。”
不管钟敏芬要卖什么,她跟着一起帮忙就是了。
最后一点豆芽也卖完了。
吃完午饭等侄子侄女上学去,珍珍随手拿了个工具,打算去生产队干活。
但还没出门,就被钟敏芬给叫了回来。
钟敏芬跟她说“珍珍,歇会吧,也不差这半天,又能挣多少工分。等会去咱家地里薅点青菜回来,我们晚上做咸肉菜饭吃。”
做咸肉菜饭
珍珍好奇,“有喜事啊”
钟敏芬拉长了尾音说“今天立冬啦。”
是哦。
今天是立冬。
珍珍听钟敏芬的,在家歇了半天。
说是歇着,其实手上没停她和钟敏芬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做针线。
珍珍低着头认真做活,钟敏芬累的时候放下手看了她一会。
阳光带着融融的暖意洒下来,抚抚在她温柔的侧脸上,描亮每一缕散落的发丝。
虽然已经结婚五年了,但珍珍现在仍是大姑娘模样,肩窄腰细,脸蛋紧致,眼神清澈,五官像细笔画出来的一般,黑亮的长发扎成两根辫子。
坐在暖阳下,安安静静的像是一朵春日的雏菊。
钟敏芬看她一会收回神。
似乎是有话想说,但犹豫一会又没说。
珍珍抬起头碰上她的目光,看出些不寻常。
她目露好奇,看着钟敏芬出声问“娘,怎么了”
钟敏芬笑一下,“没什么。”
扯了闲话,想说的话又被压下去了。
做了小半日的针线活,扯了小半日的闲篇。
在太阳落到树梢头的时候,珍珍拿上荆条篮子往自留地里去了一趟。
到地里薅了几棵经霜打过的大青菜,回来系上围裙做饭。
钟敏芬把针线收进笸箩,收起笸箩到灶房搭手。
珍珍洗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咸肉,放在砧板上仔细切成一个个正方形肉丁。
钟敏芬在旁边择青菜,脸上又是一副满是心事的样子。
这样又犹豫了一会,她终于开口说“珍珍,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一个事情。”
珍珍认真切着肉丁,“娘,什么事啊”
钟敏芬又默了好一会,深深吸口气说“淮铭肯定是回不来了”
听到这话,珍珍切肉的动作顿住,捏着刀压在砧板上没有动。
钟敏芬这辈子生了三个孩子,侍淮铭是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