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是看到墙就想翻一翻,看到障碍就想过一过,她还想摸枪打靶心里这般想着的时候,展艾萍身随心动,也确实这样做了,她三两步起跑,沿着围墙攀援向上,她很顺利地站在了墙头上。
展艾萍站在高高的墙上径直往前走,墙顶如同屋檐一样,两旁是倾斜的,只有中间不足七厘米的落脚之处,她就站在这墙顶上走,北风在她身侧呼啸着吹,她与树齐高,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喂谁啊当真是不要命了,这么高的墙你不怕摔断腿啊”一个老大爷远远地从保卫室里跑出来喊。
“你是哪个班的学生,这还了得”
展艾萍当机立断从墙上跳下去,她用手肘在墙上借力,双腿平稳落在地上,继而畅快大笑着往前跑去,她跑上了街道,七十年代的沪城,还没变成后来的魔都,没有那么多摩天大楼,街道也窄窄的,车辆并不多,都是乌压压一片黑色的单车。
车铃声铃铃铃的一阵阵格外刺耳,男女老少孩童们的嬉闹声嘈杂无比,具有时代感的宣传画在冬日灰暗的光影中斑驳灿烂,展艾萍回过头看见那高高的围墙
她真的有一种回到年少时的张扬肆意感。
展艾萍买了几个热腾腾的馒头,回到了职工宿舍楼里,她们这栋宿舍楼有四层,在学校外面,被围墙挡着,来回上下课要多费些功夫,因此大多分给新老师。
学校里男老师多过女老师,展艾萍所分到的房子,也不过是一间十二平的单间屋子,供她一个人住,她这还算好了,有些成了家的老师,一家子都挤在这么间小屋子里,乡下的婆婆若是来带孩子,丈夫得去学生宿舍挤一挤。
上下楼梯在中间,十分狭窄,两层楼之间的楼梯转角处有一间突出的公共厕所,有红色的双开大门,走进去里面也有十个平方,左边是三个带门坑位和一个洗澡房,右边则是“7”字型的洗漱台,有六个水龙头。
平时两层住户上厕所洗漱洗菜乃至洗澡都聚集在这一处,早上刷牙,挤得人都要站不下,洗衣服也要挑个好时间,才能占据一个水龙头位置。
洗澡房十分逼仄,有些人则喜欢挑选夜深人静或者人少的时候,抬一桶热水,把公共厕所的大门关上,就在位置宽阔的洗漱台周边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
当然,也会有不凑巧的时候,比如刚把衣服脱了,外面就开始敲门,敲门闹着要上厕所。
展艾萍的住处在二楼最角落处,她三两步爬上二楼,开始相对艰难的“回家路”。
因为住处狭小,各家的厨房则被安排在过道里,煤炉子、老破书桌、锅碗瓢盆、砧板菜刀这些东西把原本就狭窄的过道挤得满满当当的,只容一人通过。
“哇啊啊”孩子的哭闹声越发清晰。
“乖乖乖,不哭了哦。”
“妈,你来哄哄她。”
咔嚓划火柴的声音,一股子呛人的烟味传了出来,展艾萍正从这家人走过,一个裹着灰棉袄的男老师走了出来,他嘴里叼着烟,把孩子扔给母亲媳妇后,在过道里透口气。
“哟,展老师回来了。”那男老师姓陈,一见到展艾萍,眼中闪过些许不自在。
每次见到展艾萍的时候,陈家保都会感到不舒服,因为这女人会让他产生强烈的危机感,他和展艾萍都是新来没两三年的老师,展艾萍太优秀了,哪怕是刚毕业没多久,又是从医院转来教职工作,她却做得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