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地底的尖刺即将袭上浮南本体的时候,她闭上了双眼,她已经力竭,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所以才将最后一点法力分出自己的部分本体,为墨华挡下攻击,为他争取最后一点逃跑的时间,将解药带回去。
她的本体只是一个小刺球,看起来脆弱不堪,魔域中人行事狠辣,对方一定会选择直接击穿它,而后再攻击墨华。
但浮南自己修行的功法是纯正的道家秘籍,天生就对邪魔有克制作用,因此她那本体并不能被轻易击穿,她只需要给墨华拖延一瞬间就够了。
同样,既然她选择给墨华挡下攻击,她的本体一定会遭受重创,能不能活下来都说不定。
浮南倒在人面花海中央,她还在努力吸收周围的灵气调息,她还有对先生的承诺尚未完成,如果可以,她想要尽力活下去。
这样的人生经历,对一枚小小苍耳来说,应该足够精彩了吧,她跟着先生走过那么多的路,又跟着阿凇见过了这般黑暗的人心,浮南已经快失去意识,在思绪模糊间,她如此想道。
但魔域里永远充满意外,那本应选择直接击穿她本体的银衫男子竟然将自己的攻击转了个方向,选择了更加迂回的攻击方式,弯折的尖刺毫不留情戳进墨华的心脏。
这样的攻击方式,不符合魔族的习惯,就连墨华自己也没想到他没有攻击浮南的本体,他没提起太多的心神防御,所以,这海胆尖刺直接击穿他护身的屏障。
迎风鼓荡的黑袍仿佛折翅的飞鸟,在月色里坠落,殷红的鲜血喷溅,如雨洒落,有些落在了浮南的面颊上,她艰难地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她想,原来魔族的血是冰冷的。
她本体所化的巨大苍耳从空中坠落,融入她的身体,跟在银衫男子身边的蓝衫姑娘已抛出长鞭,卷住了她的脖颈,这长鞭不知用何材质制成,韧性极佳,缠住浮南的脖颈,令她呼吸不能。
浮南已没有力气挣扎,她闭着眼,唇色苍白,在月与蝶交错的光影里不住颤抖。
所有敌人,都要死,蓝衫女子的拇指用力,想要将长鞭收紧,直接夺走浮南的性命。
但在她身后,月色投下高大的阴影,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掌将她的手按住了。
“苍耳。”他淡色的唇显得有些气血不足,嗓音也轻柔似羽,“且留一命。”
他没选择攻击浮南的本体,是因为他认出了她的种族,魔域没有苍耳,他身为魔族,又是如何知道这刺球就是苍耳的
浮南的眼眸微微眯起,她眼前的画面模糊,听见的声音也忽远忽近,但在片刻之后,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面颊抬起。
“你也是魔吗魔域会有苍耳”他问浮南,语气中带着一种怪异的温柔。
浮南抬眼看他,力竭虚弱,刚抬起的眼皮就又重新落了下去,她很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待醒来时,她已经关在了阵法中央,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腿也被束缚着,绑缚她身体的绳索编织了封锁法力的咒文,她无法动弹,也无法使用任何法术。
身体里剩余的还是她昏迷之前吸收的一点点灵气,但体力是恢复许多了,浮南睁开眼后,便大口呼吸着,她没受什么伤,昏迷之前,只是累而已。
但是浮南沉默地回忆着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墨华墨华死了,解药没有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