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的那个披肩啊,”俊仪拎起单独的一个硬纸袋“你这么喜欢,晚上看书都披着,明天还掉了,我给你买一条新的。商先生应该不会不舍得告诉我牌子吧”
那条披肩洗了,又拿出来披过几次,酒店的洗涤香氛融合进她自己的香水味,香得像伊甸园。
不知商先生会否嫌弃。可是他交给她时,也沾着他的香。她要一点微末的公平。
应隐垂下眼睫,淡笑着“嗯”了一声,“也好,买一条新的。”
第二天下午,商邵的车子依约在四点半时准时来接。
应隐住在市郊的一座别墅群中,独门独户,园林环绕,私密性极好。圈中也有几位知名演员和导演住在这儿,但都没见过应隐,也不知道她藏在这儿。
都以为她住在市中心的那座大公寓呢。
挂着明黄色港牌的迈巴赫,驶过植满琴叶榕的墨绿拐角,在砖石路上发出一阵低调悦耳的摩擦声,继而在门口停住了。
今天太阳大,林存康下了车,撑开黑色直骨伞,随即鞠躬将后座车门打开,请出里面的男人。
商邵抬头打量这座房子,三层白色小洋楼,半拱形的花窗,橙色屋顶,很典型的南洋风。
不大,但应当住得很自在。
等了不过半分钟,应隐便下楼了,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小助理。她穿一条珍珠白色的一字领长裙,外面披着女士的廓形黑西服,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子低低地挽了个髻,显得干净俐落又典雅温婉。
唯一煞风景的是,脸上那个黑色口罩着实有点大了,蒙住了她大半张脸。
商邵似笑非笑,或许是觉得她在自己家门口也如此鬼祟心虚,实在有意思。
应隐将口罩半勾下来,飞快地说“商先生下午好。”
虽然一部车坐四人绰绰有余,但平心而论,这台迈巴赫确实还没这么满载过。程俊仪上了副驾驶座,虽然努力忍住,但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
这什么豪华内饰啊,连一个拨盘都看着比她昂贵,她真的买得起坐这种车人的同款披肩吗
上车落座定,商邵绅士地问“我问了我香港的一些艺人朋友,听他们说,内地的艺人没有行动自由,不能随便出入公共场合,所以今天安排了一家私房会所,应小姐有没有问题”
应隐点点头,将口罩收进西服口袋里,对商邵微笑道“商先生安排就是。”
车子从街道开上海滨公路,之后进到一家私家庄园里。说是庄园,也很勉强,因为应隐还没见过哪座庄园里有高尔夫球场的。
从正门口进去,又换乘了园内的高尔夫电瓶车,沿着绿地开了足足十五分钟,才抵达到一间白色玻璃房前。门童和管家显然已提前得了叮嘱,正在门口恭候“商先生,应小姐,欢迎光临。”
从餐厅门口遥望,绿地起伏如匍匐的兽脊,如此整洁浓郁的绿,天衣无缝得像一张上帝的地毯。
“这是陈又涵的私人会所,柯屿和商陆也来过的,所以你不必担心出问题。”商邵周到地介绍。
他没有请应隐回自己的房子,是因为初次相约一位女士便带她回自己家,无论多冠冕堂皇问心无愧,都实在不符合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养。
“柯老师和商导,在青藏那边已经快一个月了,商先生有无联系过他们”既然提到了,应隐顺便问。
柯屿和商陆正在拍摄一部半纪录片性质的人文电影,讲的是喜马拉雅山脉的守山人,从川藏青海到尼泊尔,两人已经带着剧组一头扎进去一个多月,处于完全失联的状态。
提到弟弟,商邵的眼神显然柔和了些“只是偶尔用卫星电话联系。应小姐有什么话想带给柯屿的,我可以帮你转达。”
“没有没有没有”应隐吓得斩钉截铁“希望商先生千万不要跟柯老师提起我。”
商邵端详她“为什么”
“因为”
她脸上怔色一划而过。
因为,她还不想谁知道她跟他的这一场缘分,像守着墙角意外的一抹野春。
它不是长大,便是夭折,但在夭折抑或长大来临的前夜,她只想自己看着。
商邵勾了勾唇,不再等她的“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