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啊”那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喊“星河奖走得那么好”
应隐将马克笔还给当中一人,抬抬眼神“他在里面等我。”
又给一些海外粉丝签了名后,应隐回到红毯上,与剧组主创一起接受了电视台的简短采访。聊的都是套话,比如再次来到威尼斯感受如何,对电影节有什么展望。应隐回得一如既往的得体。
她在海外还没有那么大的星光,履历尚浅,意大利的观众在晚饭间听着报道,冷不丁抬头时,其余一概不知,只记住了这张中国面孔美得过分。
七点多,红毯结束,剧组在艺术总监达福的介绍下走上舞台。
这座历史悠久、拥有一千零三十二个座位的的sagrande大厅此刻座无虚席,灯光庄重地昏暗下来,随着主创登场,交谈的嗡嗡声很快回落,取而代之的是不约而同的掌声。他们看到女主角穿翠青色,正贴片名,有点题雅意。
商邵直到先前一秒都还在通电话讲公事,掌声如浪涌,对面的合作伙伴听到了,率先笑,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不该打扰邵董您看电影了。”
商邵勾了勾唇,寒暄数句挂断,将手机调至免打扰模式。
他谢绝了主办方的好意和缇文的安排,让康叔代为购票入场。康叔想必是花了些心思的,否则位置不会这么居中正好。这次不像天经地义点映,前来观影的都着正装或晚礼服,他置身期间,虽仍矜贵,倒也不再那么格格不入。
在最后一波掌声中,大厅灯光暗下,巨大的荧幕亮了起来。
中国南方工业城市,车水马龙声里先于画面出现。从这声浪中,观众似乎已经看到了灼热的白昼,嗅到混合着尾气味的尘土。尹雪青从医院出来,把检查报告揉作一团,投进道边的垃圾桶中。过了两秒,又转身回去,像掏废品的大婶一样,把自己的诊断书掏了回来。抚平,在掌心抚平,嘴角撇了又撇。又看了半晌,一鼓作气地撕了,厚厚的一沓雪花片,尽数扬在了垃圾桶弥漫着烂水果味的洞口。
这是商邵第一次从头至尾、完完整整地看这部片子。上一次在游艇上,他中途来,结束前走,狠狠抽了一支烟后,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练了一晚上的字。
很奇怪,这一次,从一开始便认真地看,他不再把屏幕上这个女人和应隐联系起来。
不似当时看黎美坚时,为她看沈籍的眼神而嫉妒,而爆发难以言喻的痛心和危机感。
他看着故事,流淌的影像,动人的呼吸,跟周围所有观众一样,蹙眉屏息。偶尔出神,想的都是这场戏当初是如何拍的,忆起旧事,脸上浮现温柔而会心的笑意。
也会心梗。也会心梗。
想到除夕,想到她在片场的危险时刻。
一个半小时后。
在经久不息的谢幕掌声中,商邵跟着全剧院的人一同起身,将暗红色的西服口袋巾抽出,盖在了掌心。
他的掌心布满薄汗。
声浪如潮水,涌过半环形的阶梯,涌过他衣冠楚楚的周身,自明亮起来的灯辉和红色帷幕下,涌向舞台,涌向一身轻盈青色的应隐。
她鞠躬致意,随着一起轻轻鼓掌,眼中热意和微笑是同等的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