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顾明侑听着对方突然严肃起来的话语,难以找出符合氛围的回答来,像是陷进棉花里他,到处着不上力。
忽然而至的表彰使他无所适从。
书单一属于文职人员,“这也是我个人的观点。”这位处事专业带点冷酷风,背地却有着温柔的一面,而就是这样一位漂亮大姐姐眉毛弯了弯,恰似狡黠地笑,对他标准地敬了一个军礼。
“啊,哦……”顾明侑慌忙了下,后来只能不自然地扯起嘴角,平乏的社会,戴上面具为生的公司职场,繁忙的地铁,同事来往匆匆,顾明侑在这几年来,是没有面对眼下情境的经验的,没学习过,也不需要。
他不仅是不习惯面对这种仪式,也是因为,从中感受到了一股纯粹无暇的信念意志。
他到了成人的世界,却未必到全过大人的世界,要不是书单一最后有意地小调皮,或许他会更觉得尴尬。
“我们也希望,你可以尽快接受这一切,正视自身。”
“……”从心底来说,那些洋溢的赞美之词,所受到他人的敬礼,依旧很难产生认同感,那些对于顾大校来说也许是正常的,可顾明侑真的无法哗啦一下欢天喜地置身过来,他没有参过军,就像在听着一段无关于他的话,顾明侑避开了目光。
但是,他的心所感受到的情感,是真实的。
“尽,量吧……”
他手伸向了桌前的纸。
书单一眼里笑起来。
接着,顾明侑阅读了档案,这个在名为蓝星的看似别无二致的星球下,他变化的人生。
而在翻看这份绝对保密的文档前,其实,顾明侑已经在半天里不断地“被铺垫”。
身体检查时,有需要脱去衣物的环节,然后他见到了自己的体型变得似乎匀称有力了,最关键的……是身上的腹背、四肢,不知何时、不知怎样地出现了数不尽的疤痕。
深的,浅的,狭小的,狰狞的……这对顾明侑的震撼不亚于那晚推开门见到二零一六年的杭城,摸过一道不知道用什么利器划开、逼近左胸心口位置的长长痕迹,他冷气直冒,心直接凉了半截。
不止如此,预感到端倪的顾明侑打开了手机,翻找了房间,就如本不该出现在柜子上的相框一样,他的生活周围,犹如被施展了魔法,出现了种种不存在他记忆里的迹象。
电话通讯录,一些人的名字不见了,取之代替的是另外一群人的名字;在体检空隙,他偷偷用手机上网查找了自己就职的广告公司……那座写字楼已经不存在他这号人物。
他还是他,这一点顾明侑深表确定,然而,就如两条平行的世界线,在他被白裙小女孩带着回档后,重合覆盖了。
所有现实的箭头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
阅读那份文档花费的时间是许久的,书单一耐心等待,可是只看到一半,顾明侑就面色沉得能挤出水。
尽管有了周身细节的预兆,已经做好心理上的准备,但事实还是超出了他的估计,一组一组十分完整的证明照片,对应的事件报告书,各项亲笔、人物和单位签字、日期。
“不好意思,能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
“可以。”书单一并不多说,点点头,起身打开门离开。
屋子就只剩顾明侑一人,他到阳台使劲呼吸冷空气,抓着头发走了两圈。
“顾明侑,这不一样的五年你经历了什么啊……”他对着远处喃喃,半晌后,坐下来继续看。
***
楼下,委员会成员之一的杜祁溪还等着呢,他缩在车里,朝着公寓楼的门口翘首以盼。他的同伴周烨彬送医务组回去了,之后也有其他事物处理。
秘书副长好认的身段缓步出来。
杜祁溪连忙下车,迎过去,眼巴巴地对女人说道:“书副长,顾大校情况怎么样了?”
继而殷勤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外面冷,里面坐书副长。”
书单一小小地讶异了下,接着对他的举动感到有些好笑,怎么说也是一个堂堂分调员,别看在分属区域里一直摸鱼,真正蕴含的能量却是非常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