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车对她而言最大的好处,无疑是她自田氏家主的书房内搜刮出的卷宗资料都可以堆放在这车上一并运回去,也在车行的途中可供她翻阅,让她从中找到一些并不存于史料,却对如今的她来说大有可用的东西。
虽然现下她已经可以算是取得了梁仲宁的信任,对方对她更有拉拢之心,可要知道
乔琰并未与系统说的是,她一开始说的是当“狗头军师”而非“军师”从来就不是一句假话。
她将梁仲宁作为首选,也自有她的考虑。
这不只是改善个人环境这么简单的事情,就像坞堡之战不过是小试牛刀一样,如今也只是这如履薄冰行动走了个开端而已。
在前方已经隐约可见濮阳城城墙之时,她方才将手中的竹简卷宗放了下来,心中更多了一层底气。
不过比起乔琰这会儿的心神宁定,梁仲宁就要郁闷得多了。
这濮阳城内自他离开之时的留守,并未因为他离开了几日就有所懈怠,更不曾出现如那东阿县城一般的被当地豪强夺回统治的情况。
可此时的濮阳城下,已经多出了两支势力。
卜己与张伯二人各自的势力。
三方的确是相互协作的关系,却也彼此之间多有不服,尤其让梁仲宁不大痛快的是,以汉朝称呼人多以字相称的情况,卜己那厮却动辄喊他一句大名,也便是有人在时才称呼他一句梁帅。
更让他郁闷的便是,他押送着如此一批粮食入城,本是为了显示他在威慑濮阳上的本事,却被卜己以他麾下之人少伙食,恐会生变的理由,试图直接分去三成。
“三成我最多分他一成”梁仲宁嘀嘀咕咕。
这种拉锯战的事情涉及的脸面,跟他没脸没皮地让乔琰留下来为他所用,并非一回事,他便没用这件事咨询她。
这倒是正中乔琰的下怀。
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做。
正在回城的第三日,梁仲宁与卜己、张伯两位渠帅在府衙聚会夜宴之时,这濮阳大牢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梁仲宁听从了乔琰的劝说,并未对田氏中人动手,而是以日后找人索要赎金的理由暂时将人关了起来。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显然不必指望他会给对方多好的环境和饮食。
明明濮阳城中民宿不少,梁仲宁却不愿让这些人给他惹麻烦,还是将人关进了牢里。
田氏众人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身为兖州本土豪强之家,在黄巾之乱前,纵然是东郡太守在任上也多要仰仗他们这些人。
而自太守以下的郡丞主簿、及至濮阳县令更是莫不对田氏家主态度敬重。
但遇上黄巾贼寇这等不讲道理的蛮横之人,便情况完全不同了。
起先他们还有些抗议之言,可田氏坞堡已被攻破,堡中存粮也落入敌手,他们连这最后用来谈判的条件都不复存在了,再被关上三两日忍饥挨饿,也就更损了一部分心气。
田氏族长看着自打那夜谋算失策后便异常沉默的胞弟,以及自家这个起先两天还骂骂咧咧,现在却像是在挫折之后成熟了不少的儿子,不由叹了口气。
在这种过分安静的氛围下,他的叹气显得格外清晰,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也变得格外明显。
那是一道接近此地的脚步声。
田洮紧绷起了面容,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实在不能怪他如此紧张。
自打失去了坞壁的这层屏障之后,他就不免做好了死生不由人的准备,就像先前梁仲宁在屋外说什么斩草除根,他也深知,自己再如何心中痛骂对方的决定,也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