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他一帮声,这些人又要给莲姬娘子扣上诱引他的罪名。
莲姬虽然名为袁府姬妾,实际上却是袁家从小买来养着伺候贵客的舞姬,因她长得过分娇媚,袁家大爷袁江曾想将她纳入房中,不料却被夫人林氏抢先一步,将她送上了贵人的床榻。
这般下来,莲姬被迫成了袁府巴结贵人的一件物什,前前后后不知道伺候过多少人,就连她生下的一儿一女也被人视作为父不详的野种,在袁府众人眼里,她和女闾楼里以身侍人的妓子没有两样。
所以那些女仆才这般挤兑排挤她,当然,这也是因为府上喜她容貌的男人太多了,那些男仆心思不纯,却碍于主家的面子不敢妄动,但平日里多看莲姬两眼,口头上占占便宜的事却是不少,这样的事情多了,莲姬在府里的名声也越来越差。
再加之袁家掌家的夫人厌极了她,只是觉得留着她还有用,便睁只眼闭只眼默许了下仆对她的欺凌,如此下来,莲姬虽然在袁府后宅勉强活着,却也活得异常艰难,厨房克扣吃食热水是常有的事。
厨房里要不到热水,女儿还病着,莲姬不敢耽搁,只能提着陶壶穿过小径,小心避着人走到后院废弃的牲口棚旁边,她四处张望了下,见没有人跟着,很快到一处草屋门口轻轻敲门。
开门的是个约莫五六岁的男童,他身上裹着破烂的皮袄子,脚上穿着一双并不合脚的女式皂靴,脚面处的布料都被磨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只一张脸异常精致,眉眼鼻唇无一处不美。
“阿娘”,男童的声音软糯中带着一丝期待,他扑上去攥住莲姬的衣袖,仰着脸问道“阿姐好些了吗烧退了吗”
莲姬蹲下身子抱抱他,用手轻抚他柔软的发丝,“你阿姐已经醒了,烧也退了,想来再喝几副药就能好了。”
“那我还给阿姐熬药”,男童指着墙边咕嘟作响的药罐子,说道“阿娘,这副药已经熬好了,你快拿给阿姐喝了,剩下的药渣还能熬煮两遍呢。”
“我们安奴真是好孩子”,莲姬看着儿子小手上被烫出的水泡,心里骤然一痛,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享过什么福,现在小小年纪还要帮着她分担杂事,怎么能不叫人疼惜呢
安奴发现阿娘目光停驻在他烫伤的手上,赶紧把手抽出来藏在身后,生怕阿娘因此不让他帮着阿姐熬药了。
虽然手有点疼,可他心里是高兴的,阿姐喝了他熬的药后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以前他生病的时候都是阿姐帮他熬药的,现在他也可以照顾阿姐了。
莲姬心里虽然不是滋味,可眼下她确实离不开儿子的帮忙,暂且只能把涌起的那丝心疼压下去,道“咱们先不熬药了,你阿姐刚醒,口干得厉害,阿娘先把药端过去,你在这里帮阿娘烧一壶热水可好”
安奴乖巧地点头,应道“阿娘,那你快去,阿姐要快些好起来才是,我在这里看着柴火,热水很快就烧好了。”
那边女儿还等着她,莲姬没再多说什么,端着刚煎好的药汤便快步离去,临走还叮嘱儿子掩好房门。
这处草屋还是安奴最先发现的,这里和袁府主宅距离甚远,又荒弃多年,平时少有人来,安奴和姐姐吃不饱饭的时候,便时常在厨房偷几捧豆子,在这里烧了吃。
因为厨房刻意怠慢,莲姬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药材被浪费,便让安奴在这处草屋帮着熬煮药汤,也多亏了这孩子,不然在厨房要个热水都三推四诿的,女儿的病怕是要被耽搁得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