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山的一位长老陪同李青衡一起过来的,他没想到刚走过来就看到这一幕,虽然说谢慈没有深厚的身份背景,可毕竟是李青衡亲自送来的,让李青衡一来就看这个,多少是有失他们无涯山的身份了。
长老知道弟子们经常打打闹闹,他们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只担心李青衡第一次看到可能不会高兴,长老想了想,开口说“他们师兄弟们开玩笑呢。”
李青衡嗯了一声,那表情无甚变化,他身后的赫连铮的眉头倒是立刻皱起来,哪有这么开玩笑的那明显就是在耍着谢慈玩
赫连铮压下心里不断涌出的火气,而远处那些弟子们并没有就此收手,有人趁着疯闹的机会把谢慈撞进雪堆里,那些个和他同龄但是比他高出不少的弟子们纷纷凑了过来,往他身上丢雪球,不久就把他整个人给埋进雪里。
日光昏沉,风雪肆虐,模糊的光影在皑皑雪地上游移,像是一群狰狞怪物,谢慈努力想要从雪堆里爬出来,却又一次次被推倒。
赫连铮看到这里,彻底忍不了了,关系好的师兄弟间不是不可以这样打闹,可那些弟子对谢慈明显没有多少善意,而且谢慈腿脚不好,不能受寒,这下回去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他转过头对那长老皮笑肉不笑道“这也是在开玩笑吗”
被一个小辈这样质问,长老也有些尴尬,他咳了一声,向李青衡解释说“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孩子们只是玩闹罢了,他们有些小矛盾,我们这些做师父的贸然插手,反而会把事情闹大了,这样不好。”
长老倒不是故意偏袒其他的弟子,只是在他眼中,他真觉得这些算不上是大事,无涯山上的弟子有一大半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剩下的那些家里也不富裕,他们每日练武对打受伤都是常事,要是每一桩都管,他们这些做长老做师父的都要累死。
李青衡站在那里,没有应声。
长老从李青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不知他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他又笑道“而且这都是些孩子,毛都没张齐呢,再过分又能过分到哪里去有什么事他们过两天就忘了,长大了都是好兄弟。”
赫连铮觉得掌门这话说的实在好笑,少年时都这样残害同门,没有半分情谊,长大了还做什么好兄弟做梦呢吧
长老有些话碍于李青衡的面子还没说出来,就有些事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谢慈在里面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的。
前段时间谢慈总是喊自己腿疼,他们找过好几个大夫为他瞧过,大夫说那是从前留下的病根,每逢阴天雨天都要疼上一阵,那是没办法的事了。
而谢慈在晴天也喊自己腿疼,大夫检查不出其他的毛病,长老亲自去询问,几句话下来他就知道谢慈是在说谎。
这孩子是实在是太娇贵了,一点苦一点累都受不了,在无涯山这么久,到现在连一套拳法都没学好,若是平日里不小心碰到哪里,那更不得了,他接下来几天都不会来上课。
长老觉得谢慈这小孩有时候确实挺气人的,也不怪有些弟子看不上他。
一个人针对他,可能是那个人的问题,那么多弟子都不喜欢他,这小孩也该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了。
谢慈倒在地上,他的呼吸间全是冰雪的气息,他伸出一小截舌头舔了一口身下的雪,甜甜的,像白糖一样。他闭上眼睛,身体暖融融的,好像正跟着积雪一起融化,他恍惚间好像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一片漆黑,四周始终萦绕了一股奇异的香气,有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说了什么,谢慈想竖起耳朵认真去听,那声音缥缈,很快又与其他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忽远忽近,他努力了许久也没能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又装死”抢了谢慈棉衣的小师弟在他小腿上轻轻踹了一下,往日他们这么做的时候,谢慈都会特别夸张地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