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微根本不应这句,而作急燥状跃下马车,问阿萝“卷轴有没有被淋着”
阿萝生生给惊住了“不、不知道啊”
柳扶微一跺脚“那还愣着做什么看啊。”
顾盼面上毫不见愧色,还小声嘀咕“嘁,一个没有亲娘管教的人,就知道显摆那一手不入流的画作”
这句委实是过头话,周围的人见怪不怪,只等看戏。
哪料柳小姐今日跟转了性似的,不仅不理会顾盼,还忙着跪身拿绢帕拾掇画卷的包首,连裙裾拂地都顾不上撩。
顾盼看她如此惊慌,原先一脸挑衅化作了莫名其妙之色“不过就是一幅画,至于如此小题大做大不了我赔你一幅。”
“你赔得起么”柳扶微声调骤然一提,隐隐间还带着哭腔。
众人何曾见过柳家小姐如此失态有人喃喃道“我听闻圣人曾在曲江宴上赐字给柳御史,该不会”
围观者闻言纷纷变色,顾盼更是花容失色,想说绝不可能,谁会把十多年前的御赐之作带出来当寿礼的
不等她反应过来,柳扶微指向顾盼的肩“你们都瞧见了,是这只鹞鸟毁了我的字画吧”
顾盼想也不想就否认“少冤枉人,是她是你家侍女自己摔倒的”
阿萝道“小姐分明是她的鸟扑来的,这包首外头还有爪印呢”
柳扶微拾画起身“顾小姐既说不是,不妨拿你的鹞过来比对比对。”
顾盼下意识倒退一步。
损毁御赐之物,这罪名可是万万担不起的
她几乎是本能地一抖肩,一松细链,鹞儿受到惊吓地搓身扑翅,箭也似地直向天空,飞个无影无踪。
顾盼深吸一口气,一脸“这下死无对证了吧”的扬着下巴“有谁看到是我的鹞弄坏了画么”
围观者除了本就与顾盼一道的,其他人自不愿冒头指证,平白同尚书府交恶。至多心里腹诽这顾家小姐未免欺人太甚。
哪知柳扶微忽地一展画卷,“咦”了一声“原来这画里边没湿呀”
众人方始看清,这哪是什么题字,不过是一幅工笔手绘的“菩萨图”。
顾盼呆住“你、你不是说这是御赐的么”
柳扶微施施然将画卷回去,“我几时说过这是御赐的了”
“你刚还说我赔不起”
“这是我辛辛苦苦亲手绘给太师夫人的寿礼,世间只此一幅,坏了你当然赔不起啦。”说着稍稍一撩帷帽。
微风轻拂,顾盼看到薄纱后的那一双盈盈笑眼,终于意识到是自己被耍了
她、她居然还诓自己放走了“小将军”
一而再,再而三,顾大千金哪咽的下这口气,冲上前去将画卷一抢,非要叫大家看清那画布上根本没有什么爪印。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眼,画卷忽然原地燃了起来,场面一时大乱,等众人回过神时,画烧了,连太师夫人都惊动了来。
帷帽落地,柳大美人抚着自己的脸蛋,故作楚楚可怜状“顾小姐何至于此”
之后,在宴席上,太师、太师夫人都没再给顾盼一个好眼色看。
柳扶微实在憋不住笑,借故出去逛逛,阿萝看自家小姐乐了一路,忍不住道“小姐,不管怎么说,那幅菩萨蛮你也费了不少心思,怎能说烧就烧”
“不是你烧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