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对答案这种没意义的事,考完就成了定局,考得好不会多加一分,考得不好也就是徒增烦恼,于事无补。
但自从进了一中,考后对答案的风气更浓了,纪璇深受其扰,每次只能说自己忘了。
班主任进教室时,大家才一哄而散,回到各自座位上。
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敲了敲讲台,说“今天没有晚自习,放学之前请大家把教室和清洁区的卫生打扫好,抽屉里不要留东西,班长和团支书过后检查。”
于晶叹了一声,怼怼纪璇的胳膊“团支书,又得留到最后了哦,今天我爸来接我,就不等你了。”
“嗯,没事。”纪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假期愉快。”
班长苏阳怜香惜玉,顶着刺骨寒风去检查清洁区,把教室留给纪璇。等她检查完后,教室里已经没人了。
把两位同学抽屉里忘扔的包子馒头拿到教室外面的公共垃圾桶扔掉,准备回去收拾东西放学时,突然看见不远处半圆形露台的栏杆中央站着个人。
高瘦挺拔的男生穿着单薄的秋季校服,拉链敞开着,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却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冷。
清俊的侧颜像寒风中伫立的完美雕塑,每一个细节都让人忍不住心动。
细碎刘海半遮住饱满的额头,鼻梁高挺,下颌线流畅利落,因为正仰头喝水,脖子的线条紧绷,喉结显得更为凸出。
看着少年吞咽时滚动的喉结,纪璇不自觉脸热了热,局促地低下目光。
偷窥没有被发现,她却兀自心虚起来。
待看见他右脚散开的鞋带时,就像走在夜晚幽暗看不见尽头的小巷里,突然投射下来一缕光,一直照向下个路口。
那一刻仿佛得了上天眷顾,紧张又兴奋。
他们说秦肆很坏,经常跟校外的人打架,是实验班里的刺儿头。
说他是出钱进的一中,也有说他中考全市第三,作弊抄来的,所以这半学期原形毕露,月考回回垫底。
说他不学习也没关系,以后等着继承家产。
纪璇从来不信那些。
她相信这个人或许很坏,或许不爱学习,但至少光明磊落。
相信从他眼里看到的恣意昂扬,不羁和不屑。
他是会和风一起奔跑的少年,他不会去看脚下的阴影,也不会被世俗和流言所束缚。
目光久久落在少年右脚散开的鞋带上,她终于鼓起勇气,走向他身边。
少年身上有好闻的茉莉花香,她知道是那款洗衣液,她家里用的是薰衣草味。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部黑色手机,指尖在键盘上摁出规律的响声,他摁得很快,似乎在发短信,微蹙的眉心表示他很认真。
纪璇一时间屏住呼吸,没敢说话,直到他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
漆黑的眸像一汪深潭,让她瞬间坠了进去,噗通一声,然后越沉越低。
“同学,该喘气儿了。”带着戏谑的嗓音将她从水底拽起来。
纪璇回过神,把手藏进羽绒服兜里,掩饰住窘迫,哪怕耳朵已经不受控制地烧灼起来,像被寒风冻坏了一样,手心也早已汗湿,指尖用力得险些要把衣兜攥破。
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将心脏平复下来,好不容易才假装淡定地看回去“同学,你鞋带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