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两头都在议论周工贪功媚上。只有陈适逢知道缘故,他病里周乘既来的那通电话,主动请缨来江南跟这个项目,也想趁着这段时间,回家方便,探望探望父母。
周乘既说,他全然不知道他在城这些年,他母亲做了个很严重的乳房切割手术。
陈适逢一向很属意这个下属,又是他的小同乡。
周乘既做事稳重、刚柔并济。唯独一点,人事行政上头性子太冷。陈适逢点拨过他多回,你什么时候把这份傲气的冷掸掉,你的位置也就上去了。懂我的精神啊,麦子抽穗熟了都懂得弯腰,人更要懂得,成熟式弯腰。
“总之,我把项目和这百来号人就交给你了。”
领导发话,下头只能听话。周乘既不表态,陈适逢不满意,问他听到了没
“是,陈总。”
电梯正好到了,秘书替陈总揿住按钮。陈适逢向里迈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问周乘既,“那晚,你认识开颜”
周乘既实际明白陈总在说什么,却不热衷,“什么”
陈适逢再虑到开颜平时那顽劣样,哪怕目睹她和他的员工说话了,也不往深处想。手一摆,作罢了。
周乘既掉头也把不相干的人抛之脑后。
周一上午,他忙着跟元小波那头打电话,助理小吴再告诉他,王副总昨天夜里请假回老家了,老母亲过世,王副总回去治丧了。
其他还好说,就是一批非标的钢料、弹簧件,涉及客户设变,交期赶得紧,采购那头又以没王副总签字,打回头了。
周乘既听着小吴说着,迈进办公室,玻璃门洞开状。他要小吴十分钟后再来,他先打个电话。
元小波是这次广州客户研究院项目的外观总布置,眼见着离项目商务单上交付的第一批部件交期愈来愈近,这个档口,说设变就设变。
周乘既抹了把脸,赶赶疲劳,冲小波那头,“交期延后半个月。”
元周二人本硕七年的老同学,一朝成为供应关系。那时候在宿舍,元小波就老吃周乘既的败仗,无论是线下的体育对抗还是线上电子竞技,这都成为甲方了,他还是回回被吃得死死的,“什么跟什么,你丫开口就半个月。”
“半个月我都跟你说少了。”周乘既这间办公室临时征用的,陈设很简单。长桌上摊着各色的全尺寸图纸,他的笔电、蓝牙鼠标,必要的办公文具,再有就矮柜边一台碎纸机。室内全无一片叶子的春色,还是小吴看不下去,在茶水间那边搬来一盆盎然的绿萝。
就搁在他转椅的后头,他起身转头就能在窗边看到绿意。
周乘既刚看到了。他一面听老同学在那头嗷嗷骂人,一面把杯子里隔夜的水干脆倒进绿萝土里。
案牍劳形间,确实需要些天然的颜色来净化空气,净化疲劳。
元小波骂完他们的交期骂报价,“要死了,你们启跃掉钱眼里了。这点设变报这么高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