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胡搅蛮缠,叫裴兰烬也有些恼火,方才因为失去骨肉的悲拗全都变成了愤怒“邢燕寻”
裴兰烬才刚吼了这么一句,便听闻一旁的一位药娘略有些不满的小声嘀咕道“这么中气十足,可不像是流了产。”
旁的姑娘流了产,躺在床上都起不来身的,轻则郁结于胸,重则昏厥,这位邢姑娘流了产,不仅能爬起来,还能跟别人吵架,单听这个声音,谁能想到这是一位刚流了产的体虚女子
简直像是能跟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母老虎。
那位药娘这般一说,裴兰烬的脑子就“嗡”了一声,如同被铁器狠砸了一般,他快步向前,用力攥住了邢燕寻的手。
邢燕寻的手骨很凉,被裴兰烬攥上时,便像是攥上一块冰一般。
裴兰烬再看她的眉眼那双浓而黑的眉死死地蹙着,眼眸里满是慌乱,不安。
她原本像是一只朝气蓬勃的小兽,见了谁都要给一爪子,利落飒爽,让人望一眼,就能瞧见勃勃的生命力和从不受拘束的野性来,但现在,她像是被关进了笼子里的困兽,看似爪牙尖锐凶厉十分,但实际上,她连一条退路都没有了。
她走到这一步,是真的没有一点退路了
所以她咬死不同意旁人来碰她,她知道那御医查不出来什么,但是若轮到这药娘的身上,可就说不定了。
裴兰烬和她的目光对上的时候,隐约间门探明了什么东西。
他方才说的其实不错,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就算是没有证据,但人心里是知晓的,就像是此刻,虽然还没有证据直接证明邢燕寻做了什么,但是裴兰烬一看她的神色,就在心里给邢燕寻判了刑。
他是那样了解邢燕寻
在那一刹那,裴兰烬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他几乎是不受控的大喊出声“邢燕寻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今日已经要闹到御前了,若是你不言明,便由圣上来查,到时候你我死活难定”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裴兰烬一把甩开了邢燕寻的手腕。
邢燕寻本就心虚慌乱,被他用力一甩,竟踉跄着退后两步,脚下不稳,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裴兰烬没有扶她。
他站在殿中,用一种冰冷陌生的目光看着邢燕寻,看的邢燕寻好害怕。
她第一次想念她父亲的臂膀。
此时,耶律枭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这一场闹剧,最后以邢燕寻主动吐出事情真相、裴兰烬被气晕过去结束。
她不吐出也不行了,因为鱼鳔已经被人拿出来了,掌事姑姑顾及到这是裴府的家事,没有直接动手,但是这事儿若是发生在后妃的身上,估计早就被东西厂太监拿走审问了,哪儿还磨蹭的到现在呢
邢燕寻吐出的,可不止是今日这一件事,今日这陷害只是一部分,她说的更关键的,是她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身孕。
她没有身孕
裴兰烬眼前一阵阵发黑了。
他喉头都梗着一口血,硬是吐不出来。
没有身孕,没有身孕,那来京城这一路,邢燕寻都在装,在纳木城下时,更是以“有身孕”一事为托词,逼他选了邢燕寻。
一步错,步步错,走到现在满盘皆输,都是因为邢燕寻诱他骗他
裴兰烬只觉得一股愤懑直顶上头顶,他脚下一软,眼前一黑,直接直挺挺的向下砸倒,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