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什么只望了沈诉诉一眼,便敛了眸。
他的睫毛很长,但不似女子般纤弱妩媚,只浓浓垂着,衬得他的眸子更加深邃难测。
沈诉诉进来之前,他还在吃面前那盘极为普通的白面馒头。
待来了人,他便没再吃了,净了手,拿白帕细细擦着。
虽不明身份,流落乡野间,失去记忆,但他举手投足间依旧矜贵优雅。
他侧过头去的时候,肩上的墨发滑落,露出脖颈上缠着的绷带,隐隐露出些血色。
“姑娘,我犯了什么事”他开口,声线缓缓,低沉悦耳。
“叫小姐,这个府里的人,只能这样叫我。”沈诉诉叉腰说道。
“小姐”他的尾音带上了一丝疑惑。
莫非,他醒过来之前,是她府里的下人
沈诉诉铁了心要骗他给自己白干活,于是信誓旦旦说道。
“我在城外救了你,要不是我,你就死了。”沈诉诉开始添油加醋。
要不是她,他没准还不会失忆,但他的命,确实也不一定能保住。
“这是救命之恩,要以”沈诉诉本想说“以身相许”,但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味。
她支支吾吾半天,没把后面那几个字说出来。
“以身相许”他帮她补上。
“你想得美”沈诉诉怒。
“要以涌泉报滴水之恩。”沈诉诉脑筋转过弯来了。
顾什么低眸,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还是没想起什么东西。
他道“小姐,我记不起什么,若要银财,我可能给不出来。”
“以工抵债你懂不懂”沈诉诉恨他是个榆木脑袋,“我缺一个侍卫保护。”
按道理来说,一位闺阁小姐,是不需要什么侍卫保护的。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遇到什么危险
但沈诉诉不一样,用沈严的话来说就是嫉妒我家乖女的人太多了。
实际上是沈诉诉自己口无遮拦,行为放肆,和很多人都有仇。
沈严担心她某天被人掳走,乱棍打死,所以一直执着于给她找个能保护她的侍卫。
当然,以前请来的,有点功夫的人都有脾气,大多都被沈诉诉气走了。
有个特别穷的,因为沈府给得实在太多了,勉强留了下来,但也不敢去跟着沈诉诉,正是重九。
“侍卫”顾什么听见沈诉诉说的话,微微皱眉。
他想,这是救命之恩,自然应该报答。
于是他起身,行了个古板迂腐的拱手礼,沉声道“自然会护得小姐周全。”
沈诉诉原以为此人奸诈,定会迂回两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自己忽悠住了。
她被他这严肃的做派吓到,连忙往后跳了两步。
“你你先吃两天馒头,这是你得罪本小姐的惩罚。”沈诉诉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娇声道。
她方才被吓了一下,情绪起来,又感觉身子有些不适了。
顾什么问“我做了何事,得罪了小姐”
跟在她身后的小满也疑惑,低声问沈诉诉“对呀,小姐,他犯了什么事”
昨日夜里,他与沈诉诉到底发生了什么,到现在还是个未解之谜。
“你放肆,这等问题都敢问,我说你有就是有。”
沈诉诉险些红了脸,侧过头去,才勉强压下羞恼之意。
她一激动,手脚发软,小满连忙搀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小姐,我去给你取暖炉。”小满提着裙子,急匆匆跑了出去。
沈诉诉的细眉微蹙,靠在椅子里,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