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颂
罗颂你怎么说的跟临终关怀似的,有必要吗家人我是要没了吗
黎星川躺在客厅沙发上,不断说谜语忽悠罗颂。
而季望澄在客厅隔壁的主卧自学换床单被套,因为黎星川说“白床单白被套跟睡酒店似的”,一点也没有家的感觉,希望他能换成另外款式的“都要世界末日了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吧”。
没试过,但这并不难。
季望澄思考了三秒钟,脚底蔓出的一条条影子触肢开始工作,几条去扒开原先的旧被套,吭哧吭哧地把被芯拽出来;再几条抖开叠成方块的新被单,拉开拉练,双方小触手一起蠕动,努力把被芯塞进被套里。
一条影触手没控制好力道,不小心把被芯一角扯开,羽绒四散。
它顿时吓得一僵,从软趴趴的影子炸成了一根黑色尖锥,季望澄的表情也变得凝重。
“啪嗒。”
马丁靴叩击地板的声音。
正当季望澄思索着如何处理羽绒被芯的时候,一个男人从窗边的墙面里穿进来。
雪白的墙面对他而言,像是棉絮,能够轻易破开。
那男人的打扮十分非主流,画上全包眼线,鼻子上穿了孔,浮夸而张扬,语气也吊儿郎当的。
“你就是传闻中的天灾。”
男人开口叫出了他的代号,上下打量,饶有兴致,“你在干什么”
季望澄缓缓抬眼。
他没有见过这个人。回头看了眼,门是关着的,黑影自觉地把门缝填上,防止声音漏到客厅。
男人说“先自我介绍一下,可以叫我狮鹫。”
季望澄打断“会修被套吗”
狮鹫愣了“啊”
季望澄“看来是不会。”
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失望。
狮鹫注意到被角的破洞,忽然没那么紧张了。
原本的散漫态度是想给自己造势,此时是真情实感地松了口气。
他是“深渊”的一员,从某个渠道得知并推测出了“天灾”的社会身份,目前有且只有他一个。
“深渊”这群人,因为天生热爱作恶聚集在一起,他理所当然的想,那“天灾”自然也一样。
“我说,天灾,来加入我们吧会很好玩的。”狮鹫抛出橄榄枝,“我知道现在那群看门狗盯着你,你不想离开吗”
季望澄漫不经心地掀了下眼皮,并未表态。
狮鹫见他并未表现出抵触之意,接着乘胜追击“我们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皱起眉头,猛然吐出一口血
钻心的疼痛自胸口传来,狮鹫低头,一道黑影的尖端自左胸前侧伸出,竟是在瞬间门贯穿了他的心脏
伴随着痛楚而来的,是灵魂被抽离的麻木感。
四肢出现蛛网般的黑色纹路,狮鹫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向后倒去。
自始至终,季望澄的表情并未发生丝毫变化,情绪淡得如同被水洗过一般。
用玄乎的口气说谜语,非常有用。
罗颂被他搞得心惊胆战,凭空生出几分危机感,真去屯了点压缩饼干、巧克力、矿泉水什么的,并警告你最好别蒙我我买了啊、我真的买了啊。
黎星川刚想回复,却听一声很轻的“砰”,像是什么重物砸到地毯上。
他没意识到这声音来自远处,十分自然地以为是季望澄卧室内传来的,提高声量问道“怎么了你换好了吗”
门锁转动,季望澄走出来,若无其事中有点莫名的心虚“换好了。”
黎星川内心几分狐疑,放下手机进卧室看了眼。
被套确实套上了,规规整整,以他的眼力也没法看出里面的羽绒被芯破了一角。
床头柜、写字桌干干净净,连个水杯和台历都没,床品又都是柔软的,完全无法构成“东西掉地并发出声音”的条件。
那刚刚应该是幻听了吧。
1月31日,凌晨12点15分。
末日倒计时,3小时。
黎星川清楚地记得,大约是凌晨3点,轰然巨响吵醒了整座城市,大地震荡,人们惊慌失措,婴孩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