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如雪出生无母,父亲待她冷淡,又当众将她从一众姊妹中叫出来,亲手送到宫中的侍卫手上,将其身份言明,任皇帝发落。她只记得当时自己的血仿佛凝固了,房家诸人的目光几乎将她凌迟。
皇上念她年幼,受血脉所累,将她没入掖庭为奴。
武媚娘参政以来,政务繁多,提拔了一批才学不错的女官宫女伴在身边辅助处理事务。读书识字的房如雪也入了上面人的眼,重点培养。
复杂的身世、难言的出身、巨变的家族、孤单的童年,这些都让房如雪的身上始终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忧郁和哀愁。
“海棠花谢了。”房如雪回过神来,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该早几个月说的话。宫内压抑,在听到有离开皇宫的机会,房如雪抓住了。她来到了织造局。风起了,今早上刚下了一场雨,吹来的风凉爽醒脑。房如雪起身,抹了把脸,换上做工的衣服,去厂房里巡察。
厂房的织机有两种,一种是普通织机,一人即可操控;另一种是提花织机,需要两人才能操控。
厂房之内的织工均低着头,踩着踏板,两手交替打纬投梭。即使有人抬起头对上房如雪的眼睛,也只是点头示意,然
后继续干活。
虽然织造局允许织工可以回家纺织,但是家中的织机多笨重老旧,不如织造局的织机轻便快捷,不少人选择来织造局织布。
离家近的每日回家,离家远的就住在织造局的宿舍,每月回家几趟。
房如雪巡察完出来,就看见一位贵妇人模样的娘子带着侍女正和苏大说话。她转念一想,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邢国夫人王氏。
难怪苏大看起来对这位贵妇人这么尊敬。
房如雪不爱和人说话,趁两人没发现,主动避开,去了别处。
王迦陵在苏州见到苏大是意外之喜,这也怪武婧儿没有和她说邀请了苏大担任织造局的护卫长。“夫人万安。”苏大见到主母也是一脸欣喜。
两人寒暄之后,苏大得知主母在熟悉环境,就叫来两个伶俐的护卫,让他们二人为主母指路讲解。
王迦陵在来的路上,听武婧儿说过织造局未来的规划。
她本人对当孩童启蒙老师十分感兴趣,武婧儿就让她主管这一堆事。最近这几天,她都走访纺织局的织工。
今日,她要到纺织局外的城市或庄子上走一走,了解情况。两天后,王迦陵带着一份策划书来找武婧儿。武婧儿翻开一看,忍不住露出赞叹之色。
王迦陵的策划书比她想象中的要吏为详细周备,里面涵盖了入学的标准、场所选择、教学时间、教学内容以及老师等等。
这几项事务中,唯有寻找老师最为难办。
在魏晋南北朝,知识几乎被世家垄断,两汉时期的师传变为家传。隋唐也受其影响,但国家安定之后,出现了些许曙光。
一些寒门学子通过科举走上了政治的舞台。但这里的寒门并不是贫寒的意思,而是相对于士族而言,他们多是富裕之家出身。
世家子不屑做这什么蒙学老师,寒门学子不缺钱估计不乐意做。这些人即使做了,也是冲着武婧儿背后的皇后而来,王迦陵可不敢收这样的人。
所以她从织造局中的人扒拉出几个识字且乐意教人的老师来。
武婧儿看到名单后笑了,织造局内识字的人基本都在上面。武婧儿提笔正要添上自己的名字,转头问云川你要去授课吗
云川一向以武婧儿
之命是从,自然答应,道“我不通诗文,但认字看账本尚可,又会些拳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