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一行,打乱了钟弥之后的计划。
本来她带足行李,准备陪沈弗峥在南市待几天,之后就回州市参加表姐的婚礼。
对于表姨一家,她一直没什么好感。
之前偷卖字画的事,更是叫钟弥厌从心生,能少来往则少来往。
过年回家,钟弥听淑敏姨说了,表姐同那位新对象刚订婚不久,又因男方订了婚还在外不检点,险些再度闹黄婚事。
是表姨掂量对方彩礼给得足,一再劝着表姐忍了下来。
当时钟弥听了还纳闷“还没结婚就在外面乱来了,这要怎么劝啊”
淑敏姨不掩鄙夷道“你那位表姨有本事,拿你外公的话劝的。”
外公常说过“守静容人,天地自宽”,难为表姨还牢记在心,拿去训导表姐。
说有钱男人在外头沾花惹草,常事罢了,兜里没钱的男人都有吃喝嫖赌的,跟男人计较这些,纯粹给自己添堵。
“你要多想想,守静容人,天地自宽,”表姨搬出这八个字,掰碎了同她讲,章老先生的话还能有假守得住寂寞,容得下旁人,这才是大智慧
钟弥听后心情复杂,一时觉得好笑至极,一时又觉得歪曲理解,简直糟蹋了外公的话。
淑敏姨是见过大世面的,当时就断言,只要钱给够了,这事再闹也黄不了。
果真,年后便好几次刷到这位表姐的朋友圈,一次次都是日记一般长的小作文,从去看婚礼酒店,写到试婚纱买戒指,点点滴滴抠出细节,一再强调这男人他有多爱我。
要不是早知道男方品行,钟弥会真以为她找到一个一十四孝好老公。
不知是出于什么未雨绸缪的心态,章女士打电话来问四月表姐婚礼钟弥回不回来参加,放以前,她是懒得去,现在总想着这些奇葩的亲戚来往,日后也免不了,多看多学也算是历练,便答应了会回去参加。
说变卦也就变卦。
沈弗峥都没把她往水深火热里推,她自己何苦上赶着受罪。
于是,在南市玩够,她同沈弗峥又一起回了京市。
到四月中下,钟弥生日,她才回了州市,大学四年,算一算,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一起过生日了。
收拾行李时,她心事重重,折衣服的动作慢下来,忽然有点感慨时机不对。
沈弗峥这阵子太忙,沈兴之出手用自己的关系替他活络局面,很多事还需要沈弗峥回京市自己去办,连白天都有人往家里送文件,等着他晚上回来处理。
钟弥实在没办法在他忙到分身乏术的时候提“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回州市过生日,顺便见见我外公。”
被宠大的孩子再聪明也没城府,明面上演得再风平浪静,实际心里藏不住事儿,尤其到晚上,脑子闲不下来,一胡思乱想,人就睡不好。
她枕在沈弗峥一侧胳膊上,本来两手微微叠着搭他的肩上。
心一躁,手脚也静不下来。
被窝里的腿往他腿上架,她先是把手臂伸开横在他胸口,体型差叫她这么抱他很费力,于是手往下挪,在胸下停一下,又到肋骨停一下,再往下,搂住他的腰。
够窄了。
只是心烦人难静,好像怎么换姿势都觉得睡得不舒服。
钟弥只顾着自己烦心,动个不停,没察觉枕边人蹙了蹙眉,有醒来的兆头,她胳膊正要动,下一秒,手腕被一只大手精准捉住。
他说话的时候才睁开眼,睡意惺忪的气声,低醇似暗暗发酵的陈酒。
“再往下伸就别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