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是真的周昌母后说过,正是御史大夫劝谏,便宜爹才想起他的。刘越弯起大眼睛,奶音礼貌得不得了“御史大夫安。”
都说长得越冷硬,心肠越柔软。周昌自觉心肠不软,连刘邦都敢追着骂,可偏偏小殿下开口的时候,他冷硬的心肝颤了一颤,结巴都好了。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那么乖那么懂事的娃娃
他板着脸,又重复一遍“殿下安。”
然后懊恼起来,他的脸板惯了,不知道如何放柔,哪知刘越半点不怕,软软地让他路上小心。
周昌的方脸依旧冷硬,脚步轻飘地走了。
谁都没有发现御史大夫的猫腻。吕释之弯腰抱起小外甥,充当刘越的代步车,吕雉回头,摸了摸儿子的圆脸蛋“饿不饿”
刘越搂住舅舅的脖颈“饿了。”
吃完饭,然后睡个香甜的觉。便宜爹的宴席没有牛肉吃,他有
吕释之觉得,每一次看外甥吃饭都是一种享受。
继而不知不觉地吃撑。
越儿到底是怎么养成这样珍惜又护食的习惯的干干净净半点不剩,连一颗饭粒都没有,吕禄那小子远不能比。看得吕释之骄傲又自豪,问妹妹,吕雉只说越儿天生如此。
珍惜粮食好啊,而今大汉离富裕还远着,听说赵王刘如意一餐六菜,陛下还夸“气度盛煌”“颇有贵相”,吕释之听了只想冷笑。
谁不是从苦日子过来的
唯有戚姬和赵王,跟在刘邦最得意的时候,没吃过半点的苦
椒房殿里,吕释之用完膳,给胖娃娃揉了半晌肚皮。舅舅的按摩温柔又舒服,刘越昏昏欲睡,发出有节奏的呼呼声,吕雉看了失笑,亲自抱了儿子进寝殿,为他盖上薄被。
回到前殿,吕释之低声开口“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两年没有见过越儿,一回宫,却举办如此盛大的执弓礼,怎么看怎么奇异。难不成见他小外甥长得好,就一下子宠上了
吕释之心头有些热,盈儿从来不被陛下喜欢,越儿若能体会
吕雉摇头,淡淡道“不过新奇罢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和赵王不能比。”
她的孩子,什么时候成了供父皇逗乐的玩具,若是无趣了,就一脚踢开,转眼抛之脑后,连个侍人都不如。这样的前例,她见的还少吗
吕释之沉下了脸。
随即叹道“短时间的宠爱,也没什么不好。陛下如今的喜欢,对越儿极有益处,教所有人都不能欺他,对盈儿亦然。”顿了顿,他又道“越儿最是亲近阿娘,绝不会被笼去了心。”
意思是说,不用担心刘越与父皇亲近,转而疏远了母后。陛下如今对小儿子正新奇,就随他便吧,不必干涉。
吕雉颔首,泛出浅浅的笑意“我知道。”
越儿是她的心肝宝贝,又有谁能夺走呢
白日里宴席的喜气褪去,永寿殿宫灯燃起。
虽说刘邦在功臣堆里喝高,还拉着张良不放,凭借皇帝的酒量,只迷瞪了一会儿,便很快思绪清明,精神抖擞地处理政务了。
如今临近就寝,刘邦站在穿衣镜前,眉心紧锁,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