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侧福晋被罚跪一事,着实让人始料未及。
“太后”德妃起身,“年氏第一次拜见太后,因着太过紧张失了礼,臣妾愚钝,回头定会好好教她,还请太后息怒。”
息怒
太后哼了一声,哪里听不出德妃隐晦的求情。
年氏装得这么老实,却敢讽刺老八福晋,还是她错怪人了不成,太后摆摆手“哀家本就没生气,德妃啊,你坐下,用不着这么谨慎。”
这还让她怎么接话
德妃瞥一眼年娇,心沉了下来,面上依旧端着笑。
又看了眼身旁的福晋,相信儿媳能够领会她的意思。
太后是皇上嫡母,皇上尊敬,她们必须尊敬,若再开口,就成了顶撞了。
“”眼见德妃求情失败,福晋嘴唇一动,把愠怒藏到深处。
这一出何止是给年氏没脸,更是给娘娘没脸,给雍亲王府没脸。她直直看向八福晋,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郭络罗氏简直下作
宜妃坐在德妃对角,看得最是清楚老四新纳的这位侧福晋,站位极为规矩,哪有太后所说的逾越
可为消除八福晋的委屈,自然是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被扣上不敬嫡妻的大帽子,也唯有受着。
大殿霎时安静下来,太后不叫起,年娇只能跪在地上。
初春的天,地砖沁着寒凉。凉意慢慢窜上膝头,年娇漂亮的眉眼耷拉下来,暗暗计算自己还要跪多久,今晚回去能不能吃个猪蹄压压惊,七想八想间,她与八福晋对上了视线。
八福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红唇扯出一个笑弧。
冷眼旁观的惠妃突然开口“太后,依臣妾看,这里边怕是有什么误会。万岁爷重用年家,身为年家的女儿,品行定然坏不到哪里去,您瞧年侧福晋那小脸儿白的,她才几岁,能有什么弯绕心思”
所有人都没想到惠妃会给年娇解围,连太后都惊愕起来,看看年娇又看看惠妃,罕见地有些迟疑。
换做德妃说这话,她定然是不理的,可惠妃不一样。
惠妃乃八福晋正经的婆母
八爷一出生就抱在了惠妃跟前养,养育之恩是实打实的,尽管生母不久前封了良妃,与惠妃平起平坐,八爷依旧要待惠妃如亲娘一般。
养母都发话了,说年氏没有坏心,身为八爷的媳妇,八福晋能说一句不吗
如若反驳,便是不孝。
八福晋瞬间变了脸色“惠额娘”
惠妃没有看她。
惠妃的眼神落在年娇身上,仔细描摹年娇的眉眼,叹息着同太后说“您再瞧瞧,臣妾所言对还是不对”
老太太耳根子软,既能听进八福晋的话,也能听进惠妃的话。何况直郡王胤禔被圈之后,惠妃像被抽去了脊梁骨,日日打不起精神来,太后看在眼里,就想着让她高兴高兴。
太后没有听漏那句“万岁爷重用年家”,尽管依旧不喜年氏,到底顾忌了起来。
眯着眼看向后者的脸,好似确实比原先苍白了
这个时候,宜妃插嘴“惠妃姐姐所说有理,太后您就依了她吧。”
宜妃也这么说
她和德妃不是不睦么
太后犹豫良久,终是改口“起来吧,哀家方才许是看错了。修竹,搬个绣墩上来,赏给年侧福晋坐。”
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所有人心下一松。
年娇抿起唇瓣,连忙谢恩,觉得太后还是慧眼识妖的,几位娘娘更是
她颤颤巍巍地站直,终于显露出来的一张脸,叫满大殿都静了静。
这幅模样简直
年娇挺直胸脯,仪态端庄地坐下,看也不看八福晋一眼,直把八福晋激得气血翻涌,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她像是成了一个笑话。
请完安,德妃领着福晋和年娇回到永和宫。
宫人连忙呈上热茶,为主子压惊,德妃端着茶盏,见年娇乖乖地坐在一旁,叹了口气。
怎么还懵懵懂懂的,换做别人,早就委屈得不得了,或是害怕得发颤了。
惠妃愿意给年娇解围,德妃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她与福晋对视一眼,沉吟里边难不成有什么官司。
德妃憋出一句“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年娇垂下脑袋“妾身连累了娘娘,很是过意不去。”
又小声地道“膝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