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座房子里的“人”而言,它舍弃了花园、一楼、地下室,难道就是为了拥有两层干净整洁的起居室
不。二楼也好,三楼也罢。它想留存的,是关于家族的记忆。
卡洛斯从衣兜里掏出了火机,再按下开关,一朵颤颤巍巍的火苗在房间中亮起,照亮了墙壁上那幅模糊不清的巨大挂画
那应该是一幅多人肖像画,上面有四个身穿华服的人像,勉强能够通过服饰辨认出是一男三女,可惜除了站在中央的年轻女士,其他人的面容都已模糊不清。
把提着的细长匣子放到脚边,卡洛斯将打火机凑到了女人画像的下方,在跳跃的火光之中,与女人遍布血丝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晚安,小姐。”他礼貌地打了招呼,手中的火苗应声而灭。
本该静寂无声的洋房内部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什么蛰伏依旧的东西被者突如其来的访客惊动,向着不速之客所在的位置汇聚而来。
卡洛斯轻轻踹了一下脚边的木匣,木匣应声打开,机括转动,一柄窄刃长剑从匣中弹出,眨眼间便送到了青年的手
中,而他看也没看,握住一拔,对着面前的画像转手劈下
雪亮的光芒在房间亮起,几乎与人同高的挂画被分为两半,向着两边裂开,露出了藏在画后的女人她穿着老式的礼服,双手双脚摊开,整个身体被嵌在墙壁里,而苍白而僵硬的脸正好与肖像画中的面容重叠。
而在女尸的周围,无数血管一样的红线从墙壁中伸出,扎进了她的身体,正从这具本该早已死去的躯体中源源不断的抽取着腥甜的液体。
卡洛斯倒退几步,环顾四周,来到了一人高的花瓶面前,用力一踹。花瓶出乎意料的笨重,在原地转了一圈,才重重倒在了地上,瓶口被磕出了缺口,一只干枯无比的手臂掉了出来。紧接着,一具干瘪的男性尸体就从花瓶里滑落了出来。
这具男尸身上的衣物皱皱巴巴,还有几处显眼的补丁,一看就生活拮据。从布料还很完整来看,他的死亡时间显然不足以让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就在这时,又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数根粗壮的血管像蚯蚓一般从花瓶深处爬出来,像是感受到卡洛斯的目光一般,很快就钻进了墙根里。
掏出先前在地下室捡到的“硬物”,卡洛斯将它放到了男尸的身畔不出意外的话,它原本的模样应该是一节指骨,因主人挣扎时抠住了楼梯才没有随着身体的其他部位一同被“消化”,但也残破得不成样子。
地下室,果然就是“屠宰场”。
还不及感叹,青年就听到四面八方传来了令人牙酸的爬行声。他抬起头,看到天花板上已经鼓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管”,有一根足足有大腿粗,自上而下连在女尸的头顶,还在不断跳动。
“心室啊。”卡洛斯抬起手中窄剑,剑身与眼睛齐平,一步踏出,“请务必让我谢绝留宿的好意。”
突刺。
锋利的剑身狠狠刺进了华服女子毫无起伏的胸膛,就像是戳碎了一颗满是汁水的桃子,猩红色的液体从伤口喷涌而出,几近无休无止,溅得青年视线一片血红,然后他拔剑回挡,切开了数条试图趁机缠向自己的“血管”。
估计是察觉到碰上了“硬茬”,铺天盖地的血管自屋顶和墙壁伸出,织成天罗地网,对着卡洛斯兜头罩了过来,又被灵活的窄剑切成了细段。
那些被切断的“血管”掉落在
地上,不断挣扎、蠕动,随时准备重新弹起,给予猎物致命一击。很快,会客厅几乎里没有了落脚的位置。
卡洛斯很清楚,再这样拖下去就不一定能出去了。于是他忽视了再度袭来的血网,对准女子的咽喉斜削下去。剑刃刺穿了脆弱的喉部,女子眼睛猛地长大,里面的血丝从眼白上根根剥离,对着袭击者扑面而去。
卡洛斯手中用力,只听一声脆响,女子的头颅耷拉了一半,袭来的血丝也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放在地上的提箱被蠕动的“血管”撞倒,一个东西顺势从里面掉了出来。几乎是同一时间,房间里的“血管”全部僵在了原地。
卡洛斯扭头看去,就见一本书摇摇晃晃地从地上升起,摊开的书页上发出了刺目的光芒,晃得屋内犹如白昼。
那正是本该在他床头上的明克兰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