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代的人,都习惯了吃苦,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宁可苦自己,不能苦孩子。
军训结束。
教官走得悄无声息,像是一种默契。他们不打算也不被允许和学生们进行一个正式的分别,在学生走完方队、开始站立着听领导讲话的时候,教官们已经绕到后面集合,上了归队的大巴。
不少学生因为这可能是永久的分别而失声痛哭。
按照规定,教官坚决不可以和学生交换私人联系方式。
这是必须要遵守的规则和基本的道德。
烈日晒了又晒。
终于到运动会。
李穗苗白天跑去图书馆背了两小时的单词,为了磨耳朵,手机里一直在放各种新闻的音频。她念乡镇小学,到了六年级才接触英语,听力是她的弱项。
为了能培养语感,还是高中时的磨耳朵法子,平时吃饭、走路、跑步的时候,耳机里永远都放2倍速或者15倍速的听力材料或voa的稿子,强迫耳朵去适应那种高语速。
这幅耳机有些劣质,淘宝上99元包邮买来的,漏电,冷不丁点了她一下,耳朵痛得难受。李穗苗捂着耳朵,去医务室看了看,等检查完后,也错过了运动会的开幕式。
但这不要紧。
这种活动本身就没有强制新生参加,李穗苗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打开手机,翻看群里的聊天信息。
喔。
祁复礼报了长跑。
男子的三千米长跑比赛,属于普通学生报名都会掂量一下学分值不值的那种。报名人数少,组别自然也就少,总共就两组。
祁复礼在第二组。
李穗苗对场地不熟悉,她吃力地挤开人群,往祁复礼的方向去。
太阳火辣辣地晒眼睛,李穗苗挤了一段加油的人群,好不容易走到地方,还没找到祁复礼的身影,又被爱笑的杨唐江架走
“走啦,咱班助的篮球赛快开始啦,咱们直系学长一对,对战工程机械的那一群男的,”杨唐江说,“咱们专业学长没人去报长跑,你走错路啦”
李穗苗怎么好意思说出自己要来看祁复礼,红着脸,她力气不够大,杨唐江和其他几个女同学又太热情,就这么,她被一路拖拽着,往篮球场上去。
一路上,大家都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
聊食堂今天的饭菜,什么时候过去吃合适;聊明后天老师的课,听说微积分很难;还聊各自的兴趣,爱好,最近追的剧,想买的衣服
男人,只是女大学生的诸多谈资之一。而这谈资的分量,绝不会高过昨天路边偶然看到的一条流浪狗。
当然,八卦除外。
“没想到班助这么守男德啊,穿这么多,一点儿也不露,不知道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噗,那也太严格了”
李穗苗没听清,人多,越往篮球场的方向走,越挤。
几个班的班长都已经自动号召,召集起了自己班的同学,为自己的学长们呐喊助威所谓的不输阵,比赛还未开始,“拉拉队”已经主动就位。篮球场地的网外,聚集了一堆学生,乱七八糟地喊着口号,渐渐地都汇聚在一起。
李穗苗被杨唐江拽着手,生生地拉到最前排。她大口喘着气,呼吸还没有均匀,大脑一团空白,鼓膜呼呼作响,在和杨唐江一同挤到网前时,终于看清站在场地里的两队人。
李穗苗一眼就看到了叶扬书。
倒不是因为其他。
而是,炎热的夏天,这么高的温度,在几乎所有男性都穿着篮球背心和短袖时,只有叶扬书一个人裹得格外多。
只有他,在篮球背心里穿了件雪白的长袖。
严严实实,完整遮挡住他手臂和腿的长袖运动服。
雪白雪白。
白的像一堆碾成末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