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负责吃。
好吃的,咔嚓咔嚓,下她自己就消化了,顺带着将这种东西的名称记下来,如数家珍,不好吃的,就静静地撂在江承函怀里,无人问津。
又路过一个堆糖人的摊子,楚明姣走不动道了。
她指着上面的花样说要来一个,眼睛随意一瞥,就看见十几步外有个中年男子,腰上挂着赤金葫芦,大拇指上戴着玉扳指,穿着富贵逼人,长得倒是慈眉善目,他弯腰乐呵呵地接过一份和菜饼,吃得满脸感动珍惜。
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
两人视线隔空一对,基本已经确定彼此“同乡”的身份。
山海界来的人,基本都在长安城繁华的街市中折了腰。
“你看那边那位。”楚明姣努努嘴,悄悄对江承函挤眉弄眼“一看也是自己人,她怎么也买上了桃子姜,那太辣了果然我们山海界的姑娘都对这种嫩乎的颜色感兴趣。”
她说完,看了看江承函,又问“是不是不好吃”
江承函不重口腹之欲,甜与苦,对他而言,没什么太大差别。
能让人心里生起美妙滋味的,是眼前这个走了一路,悄悄话说了一路的人。
楚明姣举着
糖人,还要往街市最里头走,被江承函扣下了。他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心,像是要将她的魂唤回来“收敛一点,今天就先到这里,长安一日逛不完。”
她也听话,竟老老实实点头,牵着他的袖子往另一条街走,一路上左顾右盼,眼睛没有休息过。
帝师府守门的依旧还是那两个年岁不大的门童,见到柏舟,还没来得及喜极而泣,就又见帝师身后探出个脑袋,还俨然是熟人,顿时面面相觑。
不知道江承函怎么和这两孩子说的,反正再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改口,毕恭毕敬地称楚明姣为夫人了。
江承函和楚明姣在长安城住了下来。
身为国师的柏舟还是有忙碌的时候,不是每天都能陪着楚明姣玩,最开始,她还是不肯自己一个人出门,非得拉着他一起,如果他没空,她也就在府上待着。
白天里再活泼开朗,夜里还是有骤然惊醒的时候。
但这时候,江承函的反应总是比她还快,他动作娴熟地揽着她,轻声细语哄她,亲她的眼睛,又主动将自己的手腕送到她手边上给她“检查”。
次数多了之后,她的反应越来越小。
大半个月之后,楚明姣终于自己出门逛了逛。
江承函心头微松,心想这趟远门不算白出。
长安的天气比山海界差一些,但胜在有很多对楚明姣来说十分新奇的玩意,勾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经常绕着江承函一连串的问为什么。
等过了对美食的新鲜劲,她又对朝堂感了兴趣。
准确点来说,除了朝堂,还有当今圣上那乱成一锅粥,连四十八仙门都理不清楚的后宫。
她研究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江承函被迫深入了解同僚们的生平荒唐事,每天都要挑两段当睡前故事讲给楚明姣听。
时间如窗间走马,倥偬而过。
不知不觉间,他们在长安已经待过了一整个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