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是所有人生活的必需品,几乎家家户户都要用到它。
哪怕少吃些,也总得用点,要不然身体会被拖垮。
官盐所到之处,哪怕再偏僻都有人会光顾,而俞州把官盐这个渠道利用到扶持商贾身上,相当于把饭送到嘴边了。
只要产出来的东西不是太差,十个地方卖不动,还有百个千个地方,撒的网大总能捞着几条鱼。
用这样的方式来带动当地产业简直闻所未闻。
程世清佩服不已,汗颜道“倒是小人目光短浅了,大长公主的胸怀令小人惭愧。”
梁萤颇有几分小得意,“我们俞州那边的商贾,一年缴纳的商税都不少,像平阴县的黑陶,把俞州那边的十个郡都铺满了黑陶货,商铺开了数十家。
“只要商贾愿意到俞州那边开铺子,头半年免税。
“现在陶家纸坊在跟衙门合作,供应俞州衙门和学堂用纸,直接靠官家盘活了当地的造纸作坊。
“周记的清酱蘸鞋拔子都好吃,俞州乡县到处都有它的身影,他们家专门做醋和清酱,在俞州那边很有名气,日后东州和梁州这边也会铺货过来。
“还有雁门的麻绣备受乡下妇人喜爱,什么窗帘门帘,围腰,布袋等等总会在村里出现。
“衙门扶持这些商贾,费尽心思把他们盘活,如今他们能立足了,手里有盈余也会主动捐赠物资给当地开办的学堂,毕竟那些娃娃才是俞州的未来。
“官商协作,共谋利益,大家日子都好过。
“底下老百姓分得足够的耕地,免除徭役不用再交四成租子,且有蚕商协作补贴家用,兜里有盈余了自然舍得花铜子儿买物什。
“这些人愿意花铜子儿了,作坊里的物件就容易售卖,东西好脱销,商贾的腰包不就鼓起来了吗
“这些,都是我大俞州能强盛的根源。”
她说话的语速不疾不徐,却让谭三娘和平头等人自豪。
因为这些改变,都是她近十年来的劳动成果。
整个九州,没有哪个地方能像俞州现在的盛景,军民和谐,官商协作,百姓拥戴,法治清明。
他们这群人正在谱写一出盛世篇章。
程世清虽然是商贾,但也是读书人,内心大受触动。
受儒家思想洗礼,他对女性还是存在着极大的偏见,因着对方是王室女,不敢轻看,但也仅仅只是在身份上的臣服。
忽然听到对方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皆是治国之道,心下不由得震惊,情绪微妙又复杂。
他一生只服自家老娘,父亲早逝,全靠她坐镇守住程家的家业,现在传到他手中却遇到命运的转折。
两成盐利实难养活程家人,可是听到眼前这女人说的那些话,关闭一扇门仿佛又打开了一扇窗。
那种感觉很微妙。
原本以为家国天下是男儿的战场,不曾想在这个女人眼里仍旧有家国天下的高瞻远瞩。
程世清被上了一堂洗脑课。
见他一脸肃穆的样子,梁萤抬了抬下巴道“你且回去想清楚了,官盐只有两成利,并且还会划分区域。
“这边的盐商暂且只做青州和梁州,界线到龙门,过了龙门就是另一家盐商的区域,不可私贩过去。
“若是能接受这些条件,我再斟酌斟酌。”
程世清行礼应是。
梁萤做了个手势,“我乏了。”
程世清识趣地告退。
待主仆离开衙门后,仆人忍不住发牢骚,说道“这些俞州土匪简直黑心,竟只给两成利,盐商们哪有活路走啊”
程世清默了默,回道“俞州贾家都能活下来,我程家难不成没这个本事”顿了顿,“盐商可是肥差,我不去做,总有人挤破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