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还有半个时辰。一炷香后就得出发。”
二人一个御史,一个侍中,非禁卫,也非太常属官,以至于不知道登基流程。闻言昭平君问“还要去哪”
“祭天地,去太庙啊。”属官很是无语,这两位不愧是纨绔子弟,入朝多年居然都不知道登基前祭天地。
大汉历代都是先皇病逝新皇匆匆登基,昭告天下稳住朝中局势再祭拜先祖和天地。是以他二人潜意识认为这次跟以往一样。
公孙敬声心虚地轻咳一声“太子殿下,该更衣了。”
太子撑着棋盘起来,很是无奈地扫一眼几人,去寝室更衣。
少年好奇试图跟过去,昭平君一把抓住他“你去哪儿”
刘进“进去看看”
“不行”昭平君招个小黄门给他整理衣袍,随即交代他跟紧大将军。
向来不拘小节的人突然变得很是严肃,少年顿时不敢跟他插科打诨撒娇歪缠。
衮冕上身,太常属官请太子移驾宣室殿。宣室殿外此刻很多辆马车。刘彻见儿子出来才放心登上御辇。昭平君把小皇孙交给卫青,跟同僚同乘一辆车。
霍光如今依然是御史府一员。昭平君上车就看到他。霍光神色黯然,像哭过似的。昭平君张口结舌,这,这怎么跟他梦里以为自己死了似的。
霍光是冠军侯的亲弟弟。要说他的梦里霍光这幅鬼样子昭平君不意外。如今大司马好好的,在天子御驾旁,骑着汗血宝马前面开路,意气风发,仿佛岁月不曾在他身上停留,他依然是少年将军冠军侯。
车内还有四位同僚,昭平君不好直接开口,他就跟霍光身边同僚换换座位“起晚了被大司马骂了”
霍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昭平君万分好奇,霍光能犯什么事。
霍光确实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参加了三次登基仪式,每次他都是百官之首,五官模糊的小皇帝宛如提线木偶,他说一少年天子不敢说二。霍光站在高高的宫殿内豪情万丈,大丈夫当如是
然而花无百日红。
看不清面容的妻子毒杀皇后,霍光惊愕
失色,他妻子被恶鬼缠身了吗。霍光试图阻止,可他被困在一方天地内什么也做不了。随着他垂垂老矣,咽下最后一口气,他看到天子秋后算账,霍家被灭。
霍光吓得惊醒,坐起来四周一边漆黑,霍光以为他在棺椁之中,早已变成鬼。霍光想出去看看,起身碰到帷帐,一丝亮光洒进来,霍光下意识拉一下帷帐,室内明亮,霍光懵了,他不是死了吗。
婢女男奴端着水捧着官服进来,一向机敏的霍光瞬间意识到他做噩梦了。
霍光神色恍惚,奴仆很是担忧地提醒他,该洗漱了,不能误了太子登基大典。霍光挥挥手屏退左右,想起梦中情景,八尺男儿哭的像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霍光昨晚没同妻子在一处,正是担心晚上有什么事失眠多梦,今早得打着哈欠参加登基大典。
霍光妻子迟迟不见他出来就来书房寻他。她差点被霍光吓晕。霍光看到妻子神色复杂,谁给她的熊心胆敢毒杀皇后。
“夫君,出什么事了”
霍光张口想说什么,陡然意识到梦中妻子不是他妻子,因为他妻子名中没有“显”字。皇后显然不是史良娣。所以那位是继室。
霍光摇摇头,就算妻子身体突然急转直下,家中无人打理,他也不会再娶。
“夫君究竟出什么事了”
霍光想通这点,眉头舒展“梦里大兄不见了。”
“亏您还担心我晚上做噩梦吵醒您。”没有霍去病就没有霍光的今日。他或许有机会出人头地,但他得再辛苦十年或二十年。霍光又在冠军侯府住近二十年,霍去病于他是兄长,也称得上是半个父亲。霍去病不见了,霍光哭成这样实属正常。
霍光夫人拧干冰凉冰凉洗脸巾为他敷眼,霍光的双眼才能见人。
面对昭平君的打量,霍光不想他误会,也不好说实话,半真半假“昨日突然变天着凉,一夜没睡好。”
昭平君想笑,哪种着凉能凉的双眼微肿。
其他同僚信以为真,紧接着就发愁,这么冷的天去太庙,天子和新皇去殿内,他们在殿外等着,再陪新皇和天子祭天地,再回到未央宫,他们非得生病不可。
昭平君“殿外还有院墙,不会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