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离的肢体无力地垂落在一边,只剩下半截皮肉可怜巴巴地维持着一点连接。
猛地扯下了外袍的一块布,奚陵粗略地将手臂缠起,防止一不小心掉落出去,又想到飞虎那没比针眼大多少的胆子,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飞虎看着他额头疼出来的冷汗,对这句没事的真实性十分怀疑。
好在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没什么脑子,转念一想觉得奚陵可能是跑太急累的,便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转而看向了安昆。
“老大你呢没受伤吧”
半晌,没有回应。
“老大哥”
“嗯”猛地坐直了身子,安昆这才回神。
“没事。”他说着,目光却始终没有从洞口的位置移开。
飞虎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已经不成人样的安父。
飞虎神色跟着黯淡了下来“安叔他当年原来是来了雪山么”
奚陵有些担心地看着这兄弟俩。
他的记忆早就成了一团浆糊,支离破碎,模模糊糊,父母什么的完全没有印象。但他大概明白这种失去挚亲的感觉,想来是极不好受的。
“不用担心,我们没事。”
安昆的情绪调整得很快,最开始的失态过后,没多久便平静了下来。
但他的神色依旧低迷,出神地看着洞外,看那个面目全非的影子。
“当年我父亲失踪的时候,其实身体就已经不行了。”
“那时候太穷了,棺材钱都凑不齐,我爹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是不想拖累我和飞虎,才会选择拖着病体,一个人跑出去。”
胳膊有拖拽的触感,是飞虎在小心扯着他的衣服。
“哥”他仰头,眼含担忧。
安昆低低应了一声“嗯。”
奚陵沉默。他不会安慰人,但他觉得现在的安昆大概也不需要他的安慰,只需要有人倾听。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的,泠霜县的人确实过得比较贫苦,但据奚陵的观察,大部分的县民也只是吃得差点,不至于揭不开锅。
况且安昆和他父亲都是两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更不该混到这种程度。
最重要的是,既然都这么穷了,为什么当初还要选择收养飞虎。
对于这个问题,飞虎其实也疑惑了很久,安昆却一直没告诉他答案,但或许是突然见到了死去的父亲,又或许,是未知的险境让他想留下些什么东西,总之,安昆今天突然就松了口。
安昆“其实,我和我爹并不是泠霜县的原住民。”
飞虎一愣。
他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你不知道也正常,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我有一个姐姐。”
一个黑色的东西隔空扔到了奚陵面前,他接住看了看,是一个酒壶。
这是县民们来雪山的习惯,随身备酒,关键时刻可以取暖。飞虎也有,但他已经愣住了,并没有拿出来。
似乎是在想着措辞,安昆仰头猛灌了一大口烈酒,才狠狠一抹嘴,缓缓开口。
“百年前魔气彻底退散以后,仙盟就一直在不断清缴着残余的魔物,到我这一辈的时候,魔物已经很少很少,尤其我的家乡还有门派庇佑,我以为,这已经很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