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昆山西岭中,除浮萍剑主开辟的澹水九章外,只有一处能得风雪不侵,万年静寂安和。
微山登上琅環塔第九层,遮天蔽日的飞雪被挡在法阵之外,凭栏远望,但见高塔南面深雪覆盖的剑阁主殿守白殿巍然屹立,廊下皆由元婴弟子把守。
放在其他小门派,元婴期修士已足够成为一峰之主,但在长昆山剑阁,还得先静心做几年守门的。
加之近日护山大阵被破,剑阁上下严阵以待,连化神期修士都被塞进了巡山队伍里。
然而此时此刻,阁主孟朝莱却已经把自己关在琅環藏经塔中整整三日。
琅環塔中层数越高,所藏典籍越古老,微山步入塔中最高第九层时,当即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心一抖。
只见书架之间满地狼藉,书册卷轴全部混乱地摊开在地,仿佛有人将此处尽数洗劫了一遍。
微山仔细数了数,感觉数量没少,心才放下半分,终于在第九层中央看见了孟朝莱的身影。
他散冠披发,不着鞋履,盘腿坐在无数典册卷轴之中,空中还有许多玉简围绕着他漂浮旋转。
孟朝莱满目红血丝,抓着一卷卷轴,几乎要将眼睛贴到字上去看。
微山看清了孟朝莱在读什么东西,指着他,惶乱大喊“诶阁主你看不得那万古长春图,你还没到大乘境,挡不住这图绞伤神识”
孟朝莱还在读,双目圆睁,仿佛要疯魔了一般。
微山赶忙扑上去,一把夺下卷轴,劈手斩断孟朝莱被卷轴绑缚的神识。
“噗”
孟朝莱霎时间喷出一口血。
微山几步上前去扶住他瘦削见骨的背,喂了几颗丹药下去,又运功为他疗伤,一炷香以后,总算把人缓了过来。
孟朝莱大口喘息着,用袖子拭去脸上血泪,微山见他袖口落满血点红梅,不知三日里伤了多少次,不由得心中酸涩。
“阁主,你是要找什么绝世功法,然后跟那贼子决一死战吗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师尊,但实在用不着这样,只要抓住人,剑阁这么多”
“不是,”孟朝莱睁开眼,又是一行血泪,塔外飞雪在他眼中尽数血红,“我是想找到人,这才是最难的一步”
“这和琅環塔里的旧书有什么关系那些追击贼人的弟子们都说没看见任何标志。”
“有。”孟朝莱决然道,“他们消失时诡谲的身法便是标志。”
“你想找出那是什么身法我未曾听闻过修仙界里哪门哪派又这种骤然金光消失的法术,或许是他们的秘密,未必能在琅環塔藏书中找到。”
“不”孟朝莱一把抓住微山,“我见过我知道哪门哪派有”
微山一惊,若是知道哪门哪派会用这种诡谲身法,确定贼人的身份目的便容易百倍千倍“是谁”
“是我们,是剑阁。”
“你在说什么我在剑阁八百年,从未见过这种身法。”
“是我师尊”孟朝莱陡然一语,仿佛重锤砸地,炸开在微山耳边。
“这如何可能,沉霜在婴儿时就被带回剑阁,一身本领尽得剑阁真传,他怎么会”
“可我当真见过,正因如此,我才向从琅環阁旧典中寻找踪迹,师尊曾说那是千年前古秘术。”
“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