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清客们亦在侧作诗献赋,请陛下和公主王爷们观赏。
皇帝忽问身旁的玉复“世子怎不作诗一首”
玉复“回陛下,微臣鲜少进学,不善诗赋,唯恐作出来的诗有侮圣听。”
皇帝哈哈大笑“阿复少时体弱,没精神读书,朕明白了。不过如今身体好转,合该把学业拾起来,莫要沉迷酒色才是。你瞧这照夜兰花,清雅芬芳,日日摆在你窗外,你却不能为它赋诗一首,流传后世,岂不可惜”
“臣领命,多谢陛下指教。”
皇帝年仅三十,算起来,倒和玉复是同一辈人。
皇帝“说到这照夜兰,朕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兰花,听闻是你的一位妾室奉上的席间怎么不见他”
玉复“他不喜见生人。”
皇帝一愣。
郦阳公主即刻补充道“萧先生病了,怕面圣会渡病气给陛下,我们就没让他来。”
“倒是可惜,”皇帝道,“我隐约记得世子这妾纳了有三四年了,又是个男子,世子还是要为子嗣着想,早早明媒正娶一正妻才是,不如这样,礼部侍郎郭晓之的重孙女今年十五岁,性情淑良,借此机会,朕为你们赐婚。”
“微臣不敢,”玉复立刻垂首行礼拒绝,“微臣有疾,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朕知晓你身体不好,但这些年不都调养好了吗前段时间秋狝,你还猎了只豹子,可谓龙精虎猛啊。”
玉复把头埋得更低,声音却坚定高扬“微臣少时喝了太多药,伤及根本,是以有不举之症,不能绵延子嗣,有负圣恩。”
全场登时鸦雀无声。
皇帝脸上饶有深意的笑此刻也没了深意,险要变作一片空白。
“原来如此吗那的确是没办法了。”
大约是这话题过分尴尬,众人一时都不再攀谈,只静静听戏,过了会儿,皇帝说此处太闷,自己去花园里走走。
总管太监早已为他摸清了王府地形,引着皇帝一路往那萧渡住的藻月阁去。
浩浩荡荡一行人至月门时,孟沉霜正在老槐树下看书。
一袭白衣,如雾如月,好似朦胧春山,皇帝竟一时看呆了。
总管太监见孟沉霜半天没动作,清咳几声,提醒他“敢问可是萧渡萧公子”
孟沉霜转头,看见来人那身亮堂堂的龙袍,不禁挑眉。
总管太监却以为他这是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又提醒道“这位是当朝陛下。”
孟沉霜起身行了个常礼“见过陛下,在下闻说陛下今日驾幸,是在府中后花园听曲如今可是迷了路往东行一百米,再转向南,穿
过,就回后花园了。”
“朕听闻照夜兰由萧先生栽培,那花极好,朕很喜欢,特来见一见萧先生。”
“不敢当,”孟沉霜再拜,“照夜兰天生地养,在下只是把他从归途海畔山崖上挖了回来,时候差不多,在下该去喂兔子了,请陛下自便,失陪。”
孟沉霜不欲在此虚与委蛇,转身从侧门走出藻月阁,往莲池观枯荷。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更觉失了心魂。
晚间皇帝摆驾回宫,孟沉霜听说了玉复在戏台下对皇帝说的那通惊世骇俗的肺腑之言,在标兰轩中大笑不已,叫玉复自己都想挖条地缝钻进去,再别听孟沉霜拿他取笑了。
可地上不会冒出一条缝,玉复只得身体力行,堵住孟沉霜的笑,又教他知道今日他对皇帝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权宜之策,他绝无不举之症。
第一日一大早,玉复却再一次被人喊了起来,让他赶快到花厅去接圣旨。
玉复问来人是什么旨意,来人说不知,只晓得传旨的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脸色笑眯眯的,应当不是坏事。
或许是嘉奖昨日永平王府伴驾有功,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