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俱静,唯余恒方使团惊恐的粗喘。
迟莲优雅地站在桌案旁,语声与平日里一样平和静定“不好意思,令贵使受了点惊吓,惭愧。”
“但还请贵使放心,不过是区区障眼法,不会真正伤到诸位的。”他转手将玉佩递回给惟明,眼风在他脸上轻轻扫过,噙着一点笑意,“对不对”
他像只懒洋洋但非常可靠的大猫,遵循着某种修炼多年的信赖默契而行动,常常变着花样对主人撒娇淘气,该正经时又比谁都能通晓心意。
惟明木然点头,心说要了命了,这人是个记仇精吧。
“好了,大好的日子,不要伤了和气。”乾圣帝抬了抬手,将这场斗法叫停,倨傲而宽容地道“紫霄院国师个个身负绝学,贵使若有兴致,以后不妨常来切磋。道术精微,要时时琢磨钻研,才能有进境。”
白势被两个小太监搀扶起来,惊惧犹未散去,甚至连余光都不敢瞥见迟莲。他心知局势已无可挽回,今夜非但没能讨到好,反而叫别人看了笑话,只能捏着鼻子道“多谢皇帝陛下。”
有了恒方人这一出,宫宴后头有些什么已根本无人在意。散场后惟明回到王府,易大有跟着他內院,一边服侍他更衣,一边问道“王爷今日一切都还顺利”
“岂止是顺利你是没看见今天那场面。”惟明光是想想都觉得脑海里千头万绪一团乱麻,半晌后沉吟道“大国师的确是个厉害人物,手上有真工夫。不光如此,看父皇今日的态度,默许他当着文武百官下恒方人的面子,闹得满殿电闪雷鸣都不追究,应当还有继续重用的意思。”
他若单单只是法术高明倒也没什么,但惟明一想起两人那一见面就不清不楚的奇怪气氛,心里就有点说不出的急切期待,像有羽毛不断在挠。
易大有拿着他换下来的朝服准备叫人去洗,临了心细地感觉到有些不对,翻出来问“王爷今日出门,带的似乎不是这一件”
“嗯”
惟明低头,只见他拿着从自己衣带上解下的玉佩,赫然是个青玉镂雕莲花佩,雕工细腻,繁丽精巧,触手温润,明显不是先前给出去的那一块。
可是他分明记得自己拿回来时还特意看了一眼
是迟莲的幻术。
惟明心底里蠢蠢欲动的那些东西终于扬眉吐气,砰砰砰地一阵乱跳。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骂这人私相授受好不矜持,还是该夸他心里有数,起码还知道搓个幻术遮一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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