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珩立刻还嘴“有你什么事,你又没出力,一边儿待着去。”
迟莲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嗤,讥诮道“我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降霄宫和碧台宫这么要好了青阳仙尊是哪个牌面上的神仙,也敢支使降霄宫替他抓贼”
“你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还有脸说人家”归珩怒道,“迟莲我问你,降霄宫这么艰难是因为谁是谁逞够了英雄,闯下大祸后拍拍屁股就跑得不见人影,留下一地的烂摊子让我来收拾”
“你倒是一走了之潇洒痛快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日后怎么在白玉京继续立足什么都不知道就给我把嘴闭上,少在那儿站着说话不腰疼”
打嘴仗打到最后居然动了真感情,任谁都能听出他满腔愤怒之下藏不住的委屈。迟莲立马就偃旗息鼓了,也正是在这一瞬,惟明再一次从他脸上看到了白天拜谒椿龄观时曾出现过的那种惆怅神情。
浓雾再一次升起,将他们分隔成了两处天地。
“先办正事吧。”迟莲不知道该对归珩说什么,任何解释和安慰都不适合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只能生硬地把正事拉过来,自欺欺人地挡住无法弥合的裂痕“昙天塔是什么东西,法器吗在他身上”
归珩抹了把脸,自屋顶一跃而下,垂下长弓朝他走近“具体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听碧台宫的说法,应该是件很要紧的法宝,而且还未做完,一旦失控了不好收拾,所以才让我尽快收回。连带这仙侍一起带回去问罪。”
柏华勉强从地上爬起来,靠几根树藤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站姿,沙哑地道“哈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要抓我回去泄愤顺便灭口吧白玉京第一虚伪之徒青阳仙尊,怎么能容许别人破坏他那完美无瑕的好名声呢活该你们都瞎了眼”
他神色癫狂,说话也疯疯癫癫的,迟莲和归珩都只当他在胡说八道,没多做理会,惟明却忽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要杀你灭口”
天色太暗,归珩一开始没看清他的长相,只凭气息感知到他是个凡人,直到此刻惟明开口,他才循声回头,往那边多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吓飞了他半条命。
“迟迟迟莲你疯了”归珩见鬼般惊恐地瞪着惟明,面容抽搐嘴唇颤抖,仿佛有人举着一把万钧巨锤从天而降,将他的理智锤进地里,化作无数碎片,在风中无助地盘旋飞舞“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迟莲莫名被他打了一岔,眼皮都没抬“结巴又是什么时候得上的”
归珩简直要疯了,已经顾不得控制音量,一声怒吼石破天惊“亏我还当你有苦衷你竟敢玷污帝君遗躯,让他给一介凡人作容器丧心病狂也要有个限度”
迟莲猝然扭头“什么”
他们相识已久,有些对话就自然地省略了前因后果,在不知内情的人听来就像是打哑谜。这句没头没尾的指责来得毫无道理,但惟明竟然奇迹般的听懂了。
他清楚地感觉心中“咯噔”一下,好像突然踩空了一节台阶,又好像是不小心踢到一块小石子,却径直落进了无底的悬崖。
一切不合常理的怀疑与信赖、似是而非的回避与亲近、颠倒交错的传说与梦境令他介怀的“苍泽帝君”的身份,终于随着这一声诘问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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