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解约这么简单,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池南暮没有答话,仍然怀疑这是个玩笑,怀疑江初是在作戏,要故意捉弄他。
“只要解约”
“只要解约。”
江初态度决绝,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可以,我会通知王临。”池南暮拿走其中一份协议,没有当场签字,而是收进抽屉里,很是谨慎,仍在提防。
“还请你尽快,谢谢。”
一段关系到达尾声,两句客气疏离的道谢,就算是他们之间最后的道别。
说完,江初站起身,转身就走,没有回头看,毫不留恋。
身后的视线难以忽视。
江初知道,池南暮一定正在盯着他,目光审视,说不定还以为他又在发疯,终会再反悔。
但江初没兴趣解释了,或许等到解约,他们去登记离婚,彻底结束时,池南暮就会知晓他是认真的。
小行李箱放在楼梯角。
走出书房,在昏暗中下了楼,江初一把拉起箱杆,行李箱里头的东西相互碰撞,叮铃作响。
听见声音,江初慢下脚步,小心翼翼扶正箱子,生怕仅剩的这点东西磕了坏了。
从楼梯口到门口不过十米距离,江初却走了一分多钟。
早春的夜晚冷且潮湿,回南天将整个城市笼在雾里。
细小的雨丝淅淅沥沥,用不着打伞,徒增寒冷而已。
推开大门,江初戴上卫衣连帽,将半张脸隐在帽檐下,安静走出去。
雨滴落在花瓣上,发出细微碰撞的声响。
大门关闭时,江初停驻脚步,静静望着两旁含苞待放的白色月季。
花园曾由池南暮亲手布置,种满无数朵黑红色玫瑰,后来无人打理,日渐荒废,为了方便,才全部换成和老宅一样的月季。
无光的黑夜之中,白色月季轮廓模糊,竟然与黑色玫瑰有几分像。
可惜再像,那也不是。
就像有的人,面容一样,也已经不是他的爱人。
没有他的爱人,江南半山也不再是他的家。
变故所带来的虚假不舍感消散。
江初深呼吸一口气,目视前方,大步迈向雨雾中,再不会停留。
行李箱的轮子咯吱作响,在夜幕里很是明显。
江初走得很慢,从山顶一路往下,晚风顺着雨落的方向飘,他也乘着风雨前行。
江南半山的路灯幽暗,等到山脚,公路上的行车灯光才隐约照过来,开阔视线。
江初顶着雨,将行李箱护在路内侧,逆着行车来的方向走。
他孑然一身,在风雨中,像片反季的秋叶,该落下时偏要紧抓着树枝不放,等度过凛冬,被春叶折了柄,狠狠摔到地上,才懂得早该放手。
江南半山顶上的灯越来越远,隐在云与树之间,再也看不见。
走到双脚痛了,手也酸了,江初才驻足,用手机叫了辆网约车。
雨雾之中,车很快到。
司机下车,打开后备箱,本想帮忙将行李箱放进去,但江初偏着身子一躲,紧抱住箱子,极快地坐上后座。
目的地离江南半山很远,跨区行驶,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到。
观望路况时,透过后视镜,司机时不时偷瞄后座的乘客。
今晚的乘客是沉默的,只会盯着窗外出神,所带的行李箱上沾满雨水,还要紧紧抱在臂弯里,生怕有人来抢似的。
这类心情沉郁的客人,司机见得多了,如往常一样,打开收音机,希望广播的热闹能消减一些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