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就有这见血就晕的毛病,所以平日里很是注意,尽量不让自己见到血色,只是今日一时恍惚,才出了错。
好在这毛病发作起来虽然快,但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一盏茶的功夫也便醒了。
此时已经身在花厅,知叶见她醒来,忙将准备好的茶水递了过来。
低头抿了几口,便听见陆夫人说“知叶,你先去外面候着,我与瑶儿说几句话”
主母的吩咐,容不得知叶说不,她担忧地看了一眼褚瑶,只得便躬身退了出去。
晕眩的感觉逐渐褪去,晕厥前的记忆很快在脑中回拢,褚瑶看向陆夫人,她的婆母,此时神色纠结,张口却又欲言又止。
褚瑶便也不开口先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对方。
这件事情太诡异了,她甚至在想方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个人合该是陆少淮才对。
她心下思忖着,目光仍在陆夫人身上,注视良久,陆夫人终于艰难地开了口。
“瑶儿,方才你既瞧见了,我便也不好再瞒你,堂中那位,是我真正的儿子少淮,他在外三年有余,如今终于平安归来”
褚瑶闻听此言,执杯的手有些不稳什么叫真正的陆少淮
那自己嫁的那位“陆少淮”又是谁
怎么会有两个陆少淮
“我儿少淮,有幸与那晋阳王世子长得十分相像,三年前,晋阳王起兵失败,暂时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晋阳王世子与少淮互换了身份,留在绥州暗中斡旋,如今绥州几个重要的城门,早就换成了晋阳王的人,与晋阳王大军里应外合。少淮今日归家,便是说明晋阳王的的军队已经入城,世子殿下自然也无需再假扮少淮了”
“晋阳王世子互换身份”她表情空茫茫的,觉得很是荒谬,“他既是世子,当初为何会娶我”
她只是最平凡不过的一个女子,家境不好,无父兄撑腰,只能和病弱的母亲相依为命。而对方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殿下,是野心勃勃的晋阳王之子,自己何德何能能入得了他的眼眸
陆夫人解释道“世子要在绥州待很长时间,他需要一个妻子,既可以照顾他的起居,又能替他掩饰身份。如此我便替他张罗起来,属意的几个姑娘里,只有你的生辰八字与世子殿下的最为契合”
这话说得并不委婉,褚瑶自然听得明白“这般说来,我不过是他掩饰身份的一枚棋子罢了”
陆夫人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当初我们虽是蒙骗了你,可这对你来说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天大的好事。待不久之后王爷功成,世子殿下他可是要做太子的。你跟了他,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日后随他入了东宫,太子妃的位子虽不敢肖想,但至少你也能做个良媛或是承徽,最不济做个奉仪,那也是旁的姑娘一辈子都求不到的福气”
这算哪门子的福气褚瑶嘲讽道“您觉得这是福气,当初怎的不挑自家的姑娘嫁给他”
“你怎知没挑当初我自是先将娘家的适龄姑娘挑了一遍,只不过她们的生辰八字都合不上罢了,才叫你捡了这么大的便宜。”陆夫人说,”不过,咱家明姝的八字与世子殿下也是契合的。先前碍于她与世子殿下假扮兄妹不好与你说,其实世子殿下已经答应了,日后叫明姝与你一起进宫做个伴儿”
陆明姝是陆家的三姑娘,二八年华,正是说亲的好时候,又生在员外家这样的富庶人家,先前登门说亲的络绎不绝,可陆夫人都找借口推了,说是姑娘还小,想再留两年。
原来不是舍不得把姑娘加嫁出去,是早就给陆明姝做好了打算,要她高嫁给未来的太子。
褚瑶冷笑一声,搁下杯盏“她不必与我做伴儿,这福气全给她便是了。”
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褚瑶站起身来,没了往日身为儿媳的礼教约束,她未曾向陆夫人行礼告辞便走了出去。
知叶见她离开,也忙举着伞跟了上去。
陆夫人瞧见她愤而离去的身影,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得逞的笑意。
褚瑶步子越走越快,来时欢喜的心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愤懑这桩亲事从一开始就是他们做的一个局,晋阳王世子又如何日后成为东宫太子又如何凭什么他们骗了她还要她感恩戴德
她厌恶与旁的女人分享一个夫君,更厌恶晋阳王世子这个身份
这些年战乱四起,大梁君主为了压制各方的势力,疯了一样的四处征兵。富庶人家尚可通过给都监使银子保全自己,可穷苦人家拿不出足够的钱来,许多男丁都被官府强行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