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弦从善如流,“自然自然。我看小娘子面色红润,气血丰盈,是百病全无的长寿之相。”
结果小女郎不买账,阿娘的视若珍宝没有让她满足,她扭了扭身子嘟囔“阿娘快别说了,可着这建康城找,哪里还有比我更胖的女郎”
这样一说就明白了,这回应当是冲着求瘦来的。
太常丞娘子实在拿她没办法,无奈地对南弦道“前日回城,半道上正好与小冯翊王同路,小冯翊王何等人才,娘子是知道的,这不”说着左手掩在右袖底下,恨铁不成钢地朝女儿指了指。
又是为了小冯翊王,南弦暗中啧啧,那人快要成为京中女郎们的阿芙蓉了。
丽则年轻害羞,即便真有这事也要遮掩三分,鼓着腮帮子道“阿娘别胡说,我就是觉得自己胖,想瘦一些,穿衣裳也好看。”
但太常丞娘子有时候一根筋,她完全不能理解女儿的执拗,“要那么瘦做什么,风一吹就倒,天天拿药当饭吃倒好吗再说你究竟哪里胖,我看就很好嘛。”
丽则气得脸发红,又不能当着外人和母亲顶嘴,便走到南弦面前,让她看肚子上的肉,压声道“大娘子,其实我腿上的肉更多,多得把皮肉都撑开了,一道道,像狸奴身上的斑。”
南弦明白她的难处了,和声道“小娘子别着急,我有个小办法,能帮你变瘦。”
丽则大喜,“果真吗可要扎针呀还是要吃药”
南弦说“不用扎针,也不必吃药。取耳穴内饥点、渴点、神门等穴,各压半粒绿豆,压上半盏茶工夫。每三日一次,三十日为一疗程,到时候再看,少则斤,多则十来斤,小娘子定会瘦下来的。”
这可解了人的燃眉之急。丽则心花怒放,急切追问“当真吗这样就能瘦了”
这话遭到了她母亲的反驳,“向娘子何等手段,只要她说能瘦,便一定能瘦。”说罢又堆着笑来与南弦套近乎,“我听闻娘子与小冯翊王有些交情,是吗”
这问题让人头大,接下来会有些什么要求,南弦大致也能猜到了。
斟酌了下,她笑着说“也不算有交情,只是看过两回诊而已。”
太常丞娘子却认为她过谦了,“恁大的恩情,又岂是看诊二字能敷衍的。”眼睛一转,有了个不情之请,“娘子你看,咱们相识时间也不短了,娘子是知道咱们家为人的,虽说家主官职不算高,但也是书香门第,忠良之家。”
南弦嘴上抽空应着,手上忙于替丽则按压绿豆,顺势教授一旁的婢女,譬如饥点渴点在哪里,“一学就会,在家便可按压,不必特意上我这里来。”
可惜她想借忙敷衍,太常丞娘子却没打算让她含糊过去,索性把话挑明了,“大娘子,莫如替咱们丽则说合说合吧只要这门亲事能成,谢大媒的礼数一定周全,大肘子从年头供到年尾,绝不忘了娘子的情义。”
太常丞娘子说完这话,边上的张妈妈见势不妙忙阻拦,笑道“夫人玩笑了,我们娘子是待字闺中的女郎,哪有没出阁的小娘子与别人说媒的,传出去未免不尊重。再说我家郎主上年刚过身,娘子还在孝期里,服丧期间沾不得喜事,这对贵府上小娘子的姻缘也不好啊,夫人想想,这话对不对”
太常丞娘子是个直肠子,她贸贸然提出,是真没想到这一层。
让服孝的人说媒,岂不晦气吗,但凡明白这点,大事是断不能共谋的了。
惊觉失礼,太常丞娘子忙道“哎呀,我可真是没成算,竟把娘子服丧的事忘了,罪过罪过。”
南弦松了口气,大度道“不碍的,夫人是无心之失,我还能与夫人计较吗。”
后来的谈话,便都是些家常了,虽然大媒不必南弦来做,却不妨碍拿小冯翊王作为话题的中心,蛛网一样蔓延向城中各式各样的贵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