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署中,神域正忙于商讨外埠的雪灾。今年的天气比以往都要冷,几场大雪冻死了许多牛羊,连入京朝贡的使节队伍也被困在石门,入不了京了。
南弦坐在内室,隔着一道屏风,能清楚听见他们的对话。神域处置公务的手段愈发老练了,将过冬的事项以及明年开春的安排都规划停当,这才让各部尚书返回尚书省。
他浑然不知内廷里发生过什么,收拾起东西便准备与她一同回家,还惦记着晌午要烤肉给她吃。
不过她身上新换的斗篷,他倒是一眼就看见了,纳罕地问“皇后赏赐的吗好端端的,怎么送这么名贵的斗篷给你”
南弦因在官署内,不便与他详说,只是含糊应了一声,他也没有再追问。出门时候不忘搀扶她,仔细叮嘱着“地上滑得很,不知哪个杀才泼了水,东边廊子上都凝成冰了。”
他们每回一起出宫,不爱有人相送,放在地上的药箱也是他背着,一手还要撑伞,两个人缓缓走在夹道里,很有一种寻常夫妻的烟火气。
南弦挽着他的臂膀,忽然问他“若是宫里给你安排两名妾室,你要不要”
他听后微蹙了下眉,“这回的采选是冲我来的”
所以前朝和内廷的事,没有一样能瞒过他,只要她一提及,他就已经知道了。
南弦“嗯”了声,“皇后刚才同我说了,家国天下,纲常社稷,说了一大堆,还是劝我大度,要容你纳妾。”说罢抬眼看看他,“你是怎么想的”
他淡淡一笑,“我是怎么想的,重要吗重要的是你怎么想,我要听听你的意思。”
他要听的,当然是她百般阻挠,最好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因为心里笃定,她并不着急,甚至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既然是帝后安排,送来的又是采女,怕是很难拒绝呀。你早前说过,把一切都应下,恶人让你来做,我想着违抗旨意总不好,要不然这回就答应了吧,反正对你没有坏处。”
他脸上的笑僵住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对我没有坏处你居然这么认为”
她说是呀,“多两个人伺候你,不是很好吗。”
几乎不用想,这话引来他咬牙切齿地警告“向南弦,你等着,今晚一定要给你些厉害瞧瞧。”
南弦嗔起来,“你又吓唬我”
他哼笑一声,“是不是吓唬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出了宫门,陈岳屹上来迎接,将他手中药箱接了过去。谁知刚要登车,他一个踉跄,人忽然崴倒下来,这下可惊坏了所有人。一阵喧哗过后,连宫门上的禁卫都发现了,只见那披着玄色斗篷的人半跪在地上,左右架起了两条绣着赤金夔纹袖襕的臂膀,但却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将人搀扶起来。
冯翊王妃受惊不小,惊呼着“大王,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边问边扣住他的腕子诊脉,诊完了哭哭啼啼,忙让人把他送进了车舆里。
禁卫面面相觑,
又不能上前查看,张望了半晌,等马车走远才收回视线。
回到清溪,家主紧闭着眼睛,是陈校尉把人背进了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