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筝对自己的身手有着足够的信心,并不担忧会在下洞穴的过程中遇到意外危险而死亡,她之所以会说“万一下去之后无法再上来”,实则是在忧心,下去的通道会不会上宽下窄,易下难上。
如果建造墓穴洞口的方士只是想将人骗到洞中关闭至死的话,那她下去之后,再上来的可能性便小上了不少。
人坐在棺材里的洞口上,双腿已经往下探入了不少,随时准备双手一推,直接滑下去的黎筝朝着战士们挥了挥手,并不打算再说更多的话语出来,免得,他们又要不同意她的冒险行为,独自下洞寻找食物了。
“将军”
愁眉苦脸的大有人在,想要阻拦黎筝,换上自己下洞的更是比比皆是,可强壮的身形对他们来说是个巨大的问题,就连“削足适履”,割去自己臂膀上的肌肉,将自己团成一团的想法都冒出来了数次,却又都被理智所阻止。
几乎是所有的将士们都在思索,应该如何破解眼下的这个困境。
让他们的主心骨,心头肉下去独自冒险,委实是所有人都不愿的。
但被困在墓穴里出不去是事实,缺少食物也是事实,目前唯一的解法,似乎也只有下到洞穴中去探探是否真的存放着食物,而可能够胜任的人,仅有黎筝一个。
那瘦小的,弱不禁风的肩膀要为他们这些各个都有一米八的男人们扛起生存的希望,让这些本应为自己家的将军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的拼搏的战士们心中皆是惭愧不已。
看了看这低沉压抑的气氛,黎筝稍稍地抿了抿唇,继而又很快地勾起,那张漂亮的放在任何地方都能令屋宇蓬荜生辉的脸蛋扯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开口打破沉寂氛围地道“好了,下去一趟也就半盏茶的功夫,还不是没多久就要上来了,做什么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都给本将军站直了”
她目光来回看了一遍,待到将站在最后最角落里头的那个人影也扫着了,这才道“这回下墓,本将军一个兵都没有丢,回去的时候,一定也是所有人一块儿回去你们放心吧,本将军一定原原本本,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掉的回来”
“将军”说话的人叫年缰,在士兵里头是岁数最小的一个,爱闹爱笑,时常在黎筝眼前来去,这生离死别的时候,他忍不住就红了眼,叫喊出声来。
这一个没忍住,连带着其他将士们都忍耐不住了,一群肌肉蓬勃,穿着盔甲的健壮男士朝着黎筝一拥而上,全都是不愿让黎筝去冒这个风险下洞的
“将军”
“将军我们不下洞了,干嘛要信这方士的话,觉得这洞下真有什么食物都过去多少年了,即便他活着的时候真的将食物存放在了洞穴里面,到了现在,这些食物也都该腐败坏了”
“是啊,将军,为了那些可食用概率极小的食物下洞去冒这个险,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熟悉的富有男子气概的脸庞一张张的凑上来,有些甚至激动的快要贴到黎筝的脸上
来,一股股带有男性气味的呼吸全都喷吐在她的皮肤上,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热意与瘙痒,这让尚且还记得自己是位女性的黎筝感到了分外的不适,然而,在如此情况下,那些手还是紧紧地抓着她的臂膀,就像是一根根铁做的干条一样,要勒到她的衣襟和身体里去。
一个少年凑了上来,他俊朗的脸上满是为黎筝所牵动心神的担忧“将军,我们,我们不下洞了好不好我们出去找找别的路子,说不定出口就在什么被我们遗忘的地方呢或者,或者我们可以返回去,到上头那个原来的墓穴里头,万一有什么还没有坍塌完毕的道路呢只要想办法返回到上面,我们就可以寻着原来的路径离开了”
所有人都将自己的想法和劝阻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可没一会儿,这些忧虑就说尽了,那种无限的情绪转化为一两句无法确切表达的话语说尽了,使得空气也再度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胸膛里那股强烈的有如火烧的担忧还在继续。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无尽的忧思从那一双双属于战士的眼睛中透了出来,浓郁得像是要将黎筝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他们死死地盯在黎筝的面孔上,等待着她对他们的话语做出回应,又希望着她能够因为他们的劝阻而改变决定,留在他们重重保卫的后方,不再试图以身犯险。
但想要促成这件事,显然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黎筝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了些许无奈的神色。
战士们是需要安抚的,他们已经失去过一个将领了,显然是无法承受再度失去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