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对容锦这话深以为然,并没觉察到她话音里那隐晦的惋惜,倒是夸起沈裕来“还是公子最厉害,既能写得一手好字,什么都知道,身手也好,当年”
他对沈裕的崇仰溢于言表,只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狠狠地抿了抿唇。
容锦猜他是想起沈裕的腿伤,思及荀大夫那日的“诊断”,也明白过来,沈裕他再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了。
无论他当年再怎么纵横沙场,身手了得,如今都只能被病痛折磨着,甚至难以行走自如。
这样的天差地别的境地,在她这种外人看来都觉着唏嘘,何况亲近之人呢
沈裕告假之后,在别院休养数日。
荀朔恨不得他就这么一直歇着,不要再为那些所谓的朝政劳心劳力,自己也就能趁此安排一番,好好地调理调理这旧疾。
可谁都知道这不可能。
以沈裕如今的地位,注定是要“鞠躬尽瘁”,难以偷闲的。
他告假这些时日,手头累积了不少庶务,可还没来得及处理,刚下早朝后就又被召去了含元殿。
萧平衍先是问了些政务,等到正事议得差不多,话锋一转“听闻你这几日都宿在别院,未曾回府。”
沈氏是开朝以来的百年世家,钟鸣鼎食,沈裕又是无可挑剔的嫡系,承袭家业也顺理成章。可因着早年父辈那些旧事,沈裕与族中反倒算不得亲近,尤其是自漠北归来后,并不常住在沈宅。
萧平衍自然清楚这点,以往从未就此多问过,只是眼下中伤沈裕的风言风语正满天飞,甚至说沈相从黎王府后宅讨了个外室养着,喜欢得不得了的。
他原本都想着揭过此事,不再同沈裕计较,如今却还是没法置之不理。
“是。”沈裕若无其事地认了下来,无奈道,“您知道我家那境况,若回府养伤,少不得会有各种亲戚问候探看,倒不如在别院清净些。”
“你想要清净,就当真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了朕素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在此事上如此”
萧平衍从没这般对沈裕“恨铁不成钢”过,只是还没训斥完,内侍小心翼翼地来通传,说是太后遣明安郡主送点心来了。
论及辈分,明安郡主算是萧平衍的表妹,少时养在太后膝下,格外受她老人家的疼爱,比之公主也不遑多让。
萧平衍扶了扶额,没好气地瞪了沈裕一眼。
明眼人都知道明安郡主爱慕沈裕,太后也属意于他,可沈裕执意要为亡故的父母守当初未尽的孝,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偏偏明安郡主就是认定了他,这两年执意不肯议亲,好不容易等到出了孝期,太后都有赐婚之意了,谁知沈裕去了趟黎王府,招惹出后续这些麻烦。
太后一早得知后,赐婚的心倒是缓了缓,可明安郡主这回过来,显然还是放不下。
本来皆大欢喜的事成了这样,萧平衍就算再怎么倚重沈裕,还是一看他就来气。
明安郡主得了传召后,扶了扶步摇,这才从宫女手中接过食盒,施施然进了门。
她今日是特地打扮过的,描眉画眼,妆容精致,一袭艳丽的石榴裙更是格外艳丽多娇。可沈裕垂着眼睫,目不斜视,像是个入定的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