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哄,”沈晗霜忍着笑意,故作正经道,“你是一国之君,气量该大些才是,怎么还在意这一两封书信”
“况且你不也没给我写吗”沈晗霜反客为主道。
祝隐洲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话说“既如此,那我们便补上”
“每日一封,近来你已经给朝盈写过十封家书了。不如我们也照着这个数来”
沈晗霜啼笑皆非,忍不住问道“当真这么想要”
“我很喜欢,”祝隐洲温声道,“以前在外时,每回收到你的信,我都很高兴。”
自从发现沈晗霜的字迹和自己的字迹有几分相似后,祝隐洲每次看见她落在纸上的字,便不由自主地觉得心里很安然满足。
字迹的改变并非朝夕之功,沈晗霜从不曾有意模仿过祝隐洲的字迹,只是偶尔会在书桌边看话本,不时瞧着他看书写字。如此一日日下来,她的字迹也不自觉地有了些许变化。
而这些变化其实意味着他们曾陪伴彼此共同度过的那些时刻,值得祝隐洲一遍遍重温。
回忆起自己当时在夜里读信和写信时的场景,沈晗霜不由得轻叹“原来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他们已经重新成为夫妻许多年了。
沈晗霜倚在祝隐洲怀里,柔声问道“你说,等我们也到了祖父的年纪,会是什么样的”
新政顺利推行后,沈晗霜的祖父便离开了朝堂。为国为民忙碌了一辈子的老人几年前终于开始颐养天年。
但他没有留在长安,而是去了少年时曾经念书的洛阳城,住在城郊一处清静雅致的院子里。离了事务纷杂的长安城,他时而观溪垂钓,时而侍弄院中草木,偶尔还会去明府,同明老夫人闲谈对弈。
沈晗霜知道一些两位长辈年轻时的事,也明白长辈们到了这个年纪,或许早已没了要弥补当年遗憾的执念,只是想安宁祥和又自在地度过晚年。
有时,沈晗霜也会好奇自己和祝隐洲双双迟暮之时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无论过去多久,都是一样的。”祝隐洲拥着沈晗霜,声音温柔而笃定。
朝盈会一日日长大,他们也会陪着彼此慢慢老去。但即便年年岁岁不断更迭,祝隐洲对她的爱意,在乎,眷恋,都只会多,不会少。
“那你说,到那时,朝盈还会像现在这般喜欢与我亲近吗”沈晗霜又问道。
朝盈的满月礼仿佛还在昨日,但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今日就要过九岁的生辰了。
曾经只会哭
和笑,不会言语的婴孩,如今有江既白这位首辅兼着太傅之职教授她学问,朝盈说起诗书来也已是头头是道。
朝盈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沈晗霜不知女儿今后会选择怎样的道路,是否会想要成为女帝,接过祝隐洲肩上的责任,却知道,朝盈会有很是广阔的人生。
再眷恋父母的雏鸟也终有离巢的那日。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天地,他们做父母的终归只能陪她走一程,再往后的路,他们或许只能在原地目送。
祝隐洲听出沈晗霜的怅惘,温声问她“你做了母亲之后,待外祖母可有何不同”
沈晗霜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