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胥似是刚懂,把酒杯拿在手里转了一圈“原来如此,你爱看吗”
江濯说“我不看,不过你既然不看争元比赛,到弥城是为什么”
洛胥道“我迷路了。”
江濯正在喝酒,闻言一口酒呛在喉咙里,险些喷出来。这可有意思天底下除了他江知隐,居然还有人会迷路。他大为震惊,忙撑起脸,隔着杯盘酒菜,端详起洛胥,越看越稀奇“哦你迷路了你迷路很厉害吗”
洛胥也撑起脸,漫不经心“我吗很厉害,经常绕圈子,什么东南西北,从来分不明白。”
江濯很是赞同“天大地大全是一家,本来就不该分什么东南西北咳那你此番出行,有人陪同吗”
洛胥说“我没有亲属朋友,一直是一个人。”
这倒可怜难怪他对什么都没兴趣似的,原来是孤苦无依,才不得不将自己伪装成这般模样。
江濯道“既然如此,从东边走过来,路上吃了很多苦头吧”
江濯曾听他大师姐说,文笔匠打架都不行,经常两拳就倒,是所有宗族门派里最弱的。这人打不起架,又常迷路,运气不好的时候碰见恶人,可不得受欺负
果然,洛胥微微点了下头“我路过中州,误入了雷骨门的驻地,被他们打了好几道雷。”
一提雷骨门,江濯可就精神了。要说起来,雷骨门与婆娑门,算是一对盟友姐妹,江濯常用的“破嚣”,就是雷骨门令雷三诀中的第一诀,他师父早年也曾带着他们几个去雷骨门玩。结果这一玩,就玩出了大梁子,梁子主要结在他大师姐身上,反正等他大师姐一下山,又跟雷骨门打了几架,赢没赢不知道,倒害得江濯和天南星只要路过,就会被雷骨门徒追着打
江濯趁机说“他们家的人脾气最差,好话坏话都听不得,动不动就召雷拔剑,很可怕,很可怕”
他们师姐弟几个,都是狗脾气,在各州怕的人没几个,偏偏雷骨门里就有一个,还是最厉害的一个连他师父都打不过
洛胥深有所感“一有风吹草动,那里就遍地雷声。”
江濯心有余悸“你下次还是绕开那里为好,他们他们家有个叫李象令的,号称剑惊百川,天下第一,实在是可怕”
他俩因为雷骨门,倒变得同仇敌忾了。江濯交到新朋友,很高兴,又喝了两坛酒,问洛胥“兄弟,你以后做什么打算”
洛胥道“我四海为家,能混口饭吃就行,没什么具体打算。你呢”
江濯说“我明早动身去望州,有些事情要办。”
洛胥把酒喝了,垂着眼皮,刚刚还谁都不在乎,现在倒有几分失意。他失意起来跟别人很不一样,不会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像是孤身惯了,已经能平常应对别离。他也不看江濯,只道“好,萍水相逢就是缘,能碰见你,我很高兴,多谢你今日请我喝酒。”
江濯还没被人这么舍不得过,他每次去哪里,哪里的人就巴不得他赶紧走,连他下山的时候,师父也点炮欢送。当下看洛胥这样,心里十分忐忑,仿佛抛弃了人家似的。他“嗯”一声,又“嗯”一声,倒也不好邀请洛胥同行,鬼知道饲火族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很危险怎么办
眼看酒快喝完了,江濯只好说“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洛胥道“没事,我问问人就能找到。”
他说得越轻描淡写,江濯越是如坐针毡,少爷哪招架住这种心情起身说“这么晚了,问人要问到几时我送你”
他拿腰间还剩的钱袋结了账,领着洛胥出门。外边灯火通明,炮响连天,还是热热闹闹的。到门口,江濯才抓了瞎他装模作样的,竟忘了,他自己也是个迷路鬼
江濯回头“要不”
洛胥背着木箱,怀里抱着没喝完的酒坛,正看着他。那眼眸颜色漆深,不看人时显得冷漠没劲,但每次看着江濯,都专注得很,好像江濯说什么话都是对的,也好像江濯说什么都能让人伤心。
江濯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没事”
洛胥说“我住东一区子虚街第十九个乌有巷里的没道理客栈。”
江濯心道这弥城人真是无聊,起得都是破名字,什么子虚街乌有巷没道理,还有十九个贼老天,北鹭山上甚至没有十九间房子
他插起扇子,猛吸一口气,拿出跟人打架的魄力,决意拼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