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吩咐几件事,正说着,水榭外江老夫人被侍婢扶来。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江颂月回来后,曾将所有事情说与祖母听。
江老夫人对闻人惊阙很是满意。
从菩提庙相遇到被武夷将军找到,从头到尾,言辞与行为上,他都不曾有半点轻慢江颂月的意思。
被怀疑装瞎,也未生气。
这是一个老成持重却不迂腐、温柔机敏且身子强健的儒雅公子,会读书、有功名,家世与背景能为江颂月撑腰。
再有就是闻人惊阙简在帝心,虽瞎了,却未被革职。
倘若江颂月与他成亲,那躲藏在暗处的夜鸦山匪顾忌他的身份,首定不敢轻易动手。
怎么看,两人成亲对江颂月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纵是自觉高攀,老夫人也不愿江颂月表现得太卑微,问“人都瞎了,你梳妆给谁看”
江颂月如梦惊醒,“是哦”
江老夫人再道“不必去花厅了。你腿脚不便,让他多走几步到这儿来。其余的照正常招待贵客的方式来。”
一声令下,管家侍女齐声应是,退下忙碌去了。
江老夫人这样说有道理,但贵客来访,主人家既不梳妆,也不亲相迎,江颂月总觉失礼。
府中仅有她祖孙二人,她无法去迎接,难道要祖母这个长辈去吗
算了。
江颂月最终没反对,只是坐端正了整理起仪容,完了再往前倾去,想把架在石凳上的脚放下,好显得端庄些。
“他看不见”江老夫人拿着拐杖戳她的手。
江颂月“哎呀”躲着,道“我怕他的小厮看见告诉他。”
“你气死我得了”江老夫人嘴上生气,实际上看着孙女儿这样,回忆起自己的年少时光。
情窦初开的姑娘都这样,傻里傻气的。
稍坐了会儿,她道“得了,今日我还是不见他了,就说我病了在屋里躺着。”
江老夫人被侍女扶回去。
闻人惊阙被管家带来。
江颂月所在的水榭背靠花墙,半面临水,有两条通道可以抵达,一条连接里院,是低低架在水面的曲折石桥,另一个是通向外院的青石小径。
小径中间有一段是由铺在水中的石块构成的,连通着两个池塘,约莫四五步,需要踩着石头过来。
常人眼中,这是趣味。
放在盲眼的人身上,就成了障碍。
江颂月看着止步于石块前的闻人惊阙与懊恼的管家,觉得若她是这时的闻人惊阙,会觉得被人戏耍嘲笑了,可闻人惊阙未见怒容,甚至在笑着宽慰管家。
无论何时,他都礼数周全、从容不迫。
江颂月低头看看自己翘起的小腿,忙喊侍女取张毯子过来。
待她将不雅地翘着的小腿遮上,闻人惊阙也到了水榭中。
不等客套,江颂月就惊讶问“你的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