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捧了两壶酒上来,颜浣月对小二说道“请装一份素淡些的鸡汤面,再装一份清炒鲜笋,一份煎鲈鱼,我在那边问仙楼住,入夜前将食盒送回。”
小二笑道“不必劳烦,您放在客栈柜上,我们自去取呢。”
颜浣月说道“多谢,而今便做,等菜齐了就请送来。”
小二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地笑道“鲈鱼才用完,后厨刚刚遣人去拿货,或许会稍晚一些。”
颜浣月说道“无妨,等回来了尽快便是,您去忙吧。”
小二这才回身步回阁中。
谭归荑走到虞意在阁内的桌边正襟危坐,取下脸上的面纱,露出精致的面颊来。
她瘦了许多,又为心事所扰,精力勃勃的眉眼间有时也会显出几分若有似无的忧愁。
她的溃烂应该在左脸,她描了一串鹅黄银叶的小花在伤患处,看着却是更加清丽脱俗。
虞意挑事儿不怕焰高,举起一个酒碗对颜浣月说道“今日是在天倾城,时逢盛会,听说是已离开天倾城的颜道友又留了下来,真是令人感慨。”
“不如我挨个敬一圈,颜道友,你我也差点是一家人,你又是姜公子的客人,我便先敬你一碗,还请看得起我一眼。”
颜浣月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她并不觉得虞意的话有几分友善,也更不想跟他喝酒,便淡淡地说道“我不善饮酒。”
她刚喝过,此事又拒绝,这使得局面立即冷凝了下来,尤其是在虞家的侍从看来,她多少是有些不识好歹了。
薛景年坐在谭归荑身边看着门外云台上神色波澜不惊的颜浣月,心里已经快要气炸了。
同他说要回宗门,而今怎么还在天倾城
别人都知道她在哪里,就只有他不知道,他伤心难过了那么久,再见她之后,根本还什么都没有做,为何一定非要避着他呢
场面的氛围并不太好,谁也没有说话,不乐意就是不乐意,颜浣月也不怕挑起这种场面。
谭归荑见此,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酒碗,豪饮一碗,翻转酒碗展示着喝得干干净净的碗,笑道
“看你,都要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一碗酒而已,我替颜道友喝了,我再敬颜道友一碗,权当是为当日长安之事赔罪,道友若是不善饮酒,以茶代酒也是可以的。”
长安那件事旁人不知,薛景年却记得清清楚楚,在酒楼里,颜浣月将他打了一顿,又与谭归
荑斗在一起。
在他看来,他都已经不太记得当日是为着什么事了,所以那事应该不怎么重要,但是那顿打却印象深刻。
谭道友性情阔朗,又知错能改,为了找虞家丢失的药一路奔波,若是她们二人能和好,也是一桩好事。
薛景年也跟了一碗酒,紧紧盯着门外宴席上的颜浣月,问道“颜浣月,方才你让小二带饭是为了什么我一来你便要走吗”
颜浣月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喝不了酒,喝茶睡不着,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薛景年心底本就害怕她厌恶自己,看见他就想走,因此反而更想要证明事实并非如此。
听到她的解释便有些杠上了,极想将她留下来,语气也有些硬,“你明明可以喝,为何今日不行”
颜浣月随意一笑,心口胡诌道“打算要个孩子。”
薛景年整个人像是被冰川灌顶了一般,彻骨地冷,不禁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说道“你胡说你胡说”
颜浣月无声笑了笑,没有说话,只希望他永远别再攀扯她了。
这无声的沉默像是将他一切希冀当成了一场笑话,为什么为什么要跟他说这种令人心寒的话
大哥曾戳破过他的幻想,“你当夫妻是过家家吗裴暄之是个男人,还有一半魅血,不会白白放着一个美貌的夫人碰都不碰一下,他就算真的因病是个废人,也有得是办法,你为什么总认为夫妻可以清清白白的你自己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