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席间,蒙仲与李昙祖孙几人聊了些当年他与李兑、李跻父子之间的事,李昙祖孙几人也不知该怎么接话,索性就老老实实听着。
次日,就当蒙仲决定告别李氏一族,准备前往晋阳赶赴廉颇的邀请时,却见李昙的孙子李牧跑到他面前,恳请道:“早些年,当小子一家在秦国时便多次听闻,此天下唯郾侯可以阻挡武安君,今喜闻郾侯与祖上有旧,倘若郾侯不介意,且觉得小子值得教导,能否教导小子兵法?”
蒙仲听了很是惊讶,转头看向李昙、李玑父子,李昙父子惊讶之余连忙摇头,表示这绝不是他们的授意。
见此,蒙仲便问年幼的李牧道:“你希望我教导你,为何?”
李牧正色说道:“自然是为了日后能报效国家。”
“报效国家?指赵国么?”蒙仲惊讶地问道:“你有三位伯父在秦国当官,纵使日后赵国被秦国所灭,你一家亦不至于遭秦国迫害,何以要为赵国效力呢?”
年幼的李牧正色说道:“赵国本才是我李氏的根,祖上被逼无奈才投奔秦国,今赵王大量,允许我等回国,又封我祖父为柏人侯,使我一家恢复了赵人的身份,既是赵人,自当为赵国效力。”
见李牧虽年幼却有远大的志向,且对答如流,蒙仲觉得颇有意思。
想了想,他对李牧说道:“我并不会收你为弟子,你在我身边能学多少,全看你自己,倘若你觉得这样也无妨的话,你可以跟着我。”
听了这话,不止李牧感到欢喜,李昙、李玑父子亦是惊喜万分。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郾侯蒙仲!
是中原各国当中最最让秦国感到忌惮的将领。
当日,李昙父子盛情挽留蒙仲,再次吩咐家邸内的庖厨准备了丰盛的酒菜作为庆贺。
次日,年幼的李牧收拾行囊,告别祖父与父母,跟随蒙仲回到了邯郸,只等蒙仲于驿馆收拾好东西后,便踏上前往晋阳的旅程。
因为日程空闲,趁机随从回驿馆收拾行囊的时间,蒙仲索性也就带着李牧在邯郸城内随便逛了逛。
待逛得累了,蒙仲便找了一家酒肆。
鉴于这家酒肆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些破旧,李牧惊讶地问道:“郾侯……不,老师,您也会来这种酒肆么?”
蒙仲笑着反问道:“我为何不能来?”
“不是……”李牧摇摇头说道:“我以为,像您这样地位的人,多半是锦衣玉食……”
蒙仲闻言笑着说道:“你知道我是军将吧?用秦国那边的称呼即将军,将军之人,有几个是锦衣玉食的?……那些锦衣玉食的贵公子,可无法取得士卒真心拥戴。”
李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片刻后,待酒足饭饱,李牧又问蒙仲道:“老师,以您的身份地位,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赵国,您既然出现在赵国,想必是赵国发生了什么变故,对么?”
蒙仲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什么紧要的秘密,便对李牧解释了一下:“去年,秦国的太子在魏国病故,秦国便从赵国迎安国君嬴柱为太子,该派嬴柱的儿子‘嬴异人’留于赵国作为质子,虽然这两年秦赵两国关系紧张,但这件事,或会缓和秦赵两国的关系……”
蒙仲正对李牧解释着,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旁边邻席有人看向这边,似乎在偷听自己说话的样子,他当即皱着眉头看了过去。
邻座的酒客,看上去似乎是一名商贾,目测三十岁上下的样子,服色鲜华,似乎是一名颇有钱财的商贾。
可能注意到蒙仲皱着眉头看过来,那名商贾连忙道歉道:“恕罪恕罪。并非在下有意偷听,只是不慎间听到,觉得有些在意,便仔细多听了几句……倘若有冒犯老丈之处,还请老丈恕罪。”
『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