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口腹之欲裹挟,秦昭急切又小心地上攀,扒着枝干爬了一小段。
平稳身体,桑树的晃动幅度渐渐下降。她屏息抬头伸长脖子,草筑的巢里卧着三枚小小的卵。
一个给先生,一个给自己,剩下一个留给鸟妈妈吧。
上天有好生之德,绝户的事情不能做。
秦昭伸手,从巢里捡选鸟蛋。
小小的卵虽不能裹腹,却是很好的安慰剂。至少秦昭的心中的苦闷忧郁,在此被治愈了大半。
一切会好起来的。
风乍起,桑树枝干大幅地摇晃。
一时不慎,秦昭重心没落稳,从枝干上滑下。
手指拽到鸟窝,将它从树枝上扯了下来。
下意识地,秦昭将鸟巢护在胸前,三枚鸟蛋没有飞出去。
太好了。
失重,坠地。
她闭上眼,等待着地的疼痛来临。
秦昭在墙边还没冒头时,青年就发现了她的身影。
起初,他以为她只是路过,隐在暗处并未在意。
但不想,她竟像个顽皮孩童般在围墙上行走,爬树。
少女有着乱世里罕见的平和、干净和天真。
青年不太想呵斥她离开。
剥夺别人的快乐是件残忍的事,屋子早已废弃多年,等的人又不知道在哪里迷路
他转动着指尖的鲁班锁,看着少女在树上假寐。
青年皱眉。
在这里睡着可不好,他等的人可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他轻步从暗影里走出,靠近桑树,准备以屋主的身份让她离开。
她却早早睁开眼。慌乱中,他只能闪进她的视线盲区,在她背后的树影里,看着她起身掏鸟窝。
青年漠然的脸更空了。
这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女子偷穿庶人衣服溜出来撒欢了如此顽劣以后怕是很难定亲。
他看她从树上下坠,和他卜见的那只飞鸟一样,来不及振翅。
摔痛了就会有护卫带她离开。
青年本不想现身,却因为瞥见她先护住了巢不让卵碎于地,身体便自己动了。
回神时,他已经接住她。
怀中的人脸色全无受惊之色,闭着眼坦然地等待痛苦来临。
很奇怪。
哪里都很奇怪。
“睁眼,你安全了。”
青年把她放下来,开口赶人。
“没受伤就快离开这。”
少女还愣在原地。
似乎意识到他是屋子的主人,顿时举足无措。
片刻的挣扎后,她下了很大的决心,颤抖着把鸟窝递还给他。
这算是“物归原主”
“我不要,你喜欢就拿走。”
她又侧头去看桑树,大概是想把鸟窝放回去。
“没用了,巢中沾着人气,鸟不会再回来住了。”
他把卵倒进她手里,把鸟窝扔到墙角。
“拿上卵,走吧。比起腐烂,被你带走是最好的结局。”
他皱着眉,再一次催促她离开。